姜叶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兴味。
“过来。”
沈随安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跟在姜叶身后。
地下室冰冷的石板地面透过脚心传来刺骨的寒意，让她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那个偷走她鞋子的混蛋——虽然她隐约怀疑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干的。
“走快点。”姜叶头也不回地说，白大褂下摆在昏暗的灯光下划出冷硬的弧度。
他们停在一排巨大的透明培养缸前。沈随安的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了衣角，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第一个缸里是普通的甲虫，油亮的背甲在灯光下泛着令人不适的光泽。
她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姜叶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故意放慢脚步，带着她一个个看过去：多足的马陆在腐叶间蠕动，长着狰狞口器的螳螂正在啃食猎物，还有一缸密密麻麻的蚂蚁，正在构建复杂的巢穴通道。
沈随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虽然隔着厚厚的玻璃，但那些快速移动的节肢和不断颤动的触须，还是让她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努力不去看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
“抬头。”姜叶突然命令道。
他们停在了最后一个培养缸前。
这个缸比其他都要大，里面布置着精密的微缩景观：有小型的假山，微型水池，甚至还有几株袖珍植物。
乍一看空无一物，首到——
一片"树叶"突然动了一下。
沈随安倒吸一口凉气。那根本不是树叶，而是一只完美拟态的奇异昆虫。
它有着树叶般的扁平身躯，边缘甚至还有模拟枯叶的锯齿状纹路。当它完全静止时，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叶?，”姜叶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热忱，“自然界最完美的拟态者之一。”
那只生物缓缓展开身体，露出六条细长的足肢。
它的动作极其优雅，像一片被风吹动的树叶。沈随安不自觉地稍稍凑近，却在它突然转向自己时又猛地后退。
“怕什么？”姜叶嗤笑一声，“它连牙齿都没有。”
他打开缸顶的一个小孔，伸进一根细长的金属棒。
叶?立刻攀附上来，随着金属棒的移动而轻轻摇摆。
姜叶熟练地将它引到观察窗前，正好停在沈随安面前不到三十厘米的地方。
沈随安僵在原地。她能清晰地看到叶?身上每一条纹路，甚至它微微颤动的触须。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但奇怪的是，这种恐惧中又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着迷。
“伸手。”姜叶突然说。
“什么？”沈随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伸手。”姜叶的语气不容置疑，“隔着玻璃。”
沈随安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她缓缓抬起手臂，将掌心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那只叶?似乎对这个动作产生了兴趣，慢慢朝她的手的位置移动。
随着距离拉近，沈随安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当叶?最终停在玻璃另一侧，与她掌心相对的位置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它轻轻抬起前肢，在玻璃上划出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痕迹，正好对应着她指尖的位置。
“它在模仿你。”姜叶的声音突然近在耳边，吓得沈随安差点跳起来，“它在学习。”
沈随安这才发现姜叶就站在她身后，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消毒水混合着某种木质香调的气息。
这个认知让她更加僵硬，但叶?的举动确实奇妙地分散了她的恐惧。
“现在试着移动你的手指。”姜叶指导道。
沈随安迟疑地动了动食指。
令人惊讶的是，叶?立刻做出了回应，它的一条前肢跟着移动，在玻璃上留下相似的轨迹。
“这...”
“它比你想的聪明得多。”姜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得意，“继续。”
渐渐地，沈随安忘记了最初的恐惧。
她慢慢移动手指，看着叶?精准地模仿每一个动作。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在和一只昆虫互动，而像是在进行某种奇特的舞蹈。
首到姜叶突然关上观察窗的挡板。
“今天就到这里。”他转身走向实验台，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淡。
沈随安愣在原地，手掌还保持着贴在玻璃上的姿势。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脚底也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发麻。
沈随安收回贴在玻璃上的手，掌心还残留着冰冷的触感。
她转身准备离开时，余光瞥见了实验室角落的一个金属柜子——那是她之前从未注意过的。
柜门微微敞开一条缝，里面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当然他注意的不是那一条漆黑的缝隙而是金属的柜子。
这东西，是真金吗。
但就在她移开视线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了一下。
沈随安立刻僵在原地。好奇心害死猫，好奇心害死猫，好奇心害死猫，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地下室本就阴冷的空气似乎又降了几度，让她的脚底感到刺骨的寒意。
“还不走？”姜叶的声音突然从实验台那边传来，吓得她一个激灵。
“走...走了。”
沈随安收回黏在金属柜上的目光，强迫自己挪动脚步。
但那双眼睛还是忍不住往柜门缝隙处瞟，不是对里面的东西好奇，纯粹是被那泛着冷光的金属吸引了。
“那柜子...”她小声嘟囔着，脚步不自觉地放慢，“是镀金的吧？”
姜叶头也不抬地记录着数据：“24K纯金。”
沈随安猛地停下脚步，眼睛瞪得溜圆。24K？纯金？这么大个柜子得值多少钱？！
她掰着手指头，试图计算那么大的金柜值多少钱，却发现数字大到超出她的认知范围。
但她惊奇的发现，她不会算这么大的数。
“别打主意。”姜叶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警告，“那柜子里的东西比你值钱多了。”
就在这时，金柜里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动。
沈随安浑身一僵，手指停在半空。
“那...那里面...”她的声音突然发紧。
姜叶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想知道？”他缓步走向金柜，手指搭在柜门上，“可以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