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齐铁嘴摇头晃脑连连否决，即使是在长沙城外，他也没这个胆子让张启山的妹妹用美人计入局。
再说这张日山马上就到了，有他的帮忙，他们两个不用平白担这风险。
“你就歇了这个心吧。”
齐铁嘴拂袖坐下，给自己斟了杯冷茶，刚进嘴，就看见对面女孩冲自己挑眉，他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想干嘛？”
“不是我想干嘛，是我能干嘛。”
她的话音刚落，楼梯上便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再抬眼，一群穿着黄褂子的男人就己经把两人团团围住。
齐铁嘴“欸”了一声，手上的茶盏跌落在桌面，刚想站起身，一把砍刀就抵在了身后，他又只好颤颤巍巍地坐下。
“别乱动！”
来人是黄葵，不说话也不动手，就围着两人不让走，齐铁嘴心里着急，连忙凑过去跟她小声说话。
“不能去啊... ...”
“姑奶奶，真不能去啊。” 齐铁嘴哭丧着脸，看着周围这些凶神恶煞的人，他心里是既害怕又担心，“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你哥交代啊？”
“你看我们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张宁山脚尖一勾，不动声色地将手提箱往桌底深处踢去，见他没反应，又抬起小腿冲着他的脚踝就是一记。
齐铁嘴被踹得一个激灵，脚踝处传来硬物的触感，他抬眼偷瞄了眼附近的黄葵，又看着张宁山，见她眼尾微挑，立刻会意。
“咳...”
齐铁嘴佯装整理衣服，右脚不着痕迹地往回一勾，手提箱悄无声息地滑到脚边，宽大的藏青色长衫顺势垂下，顺利遮住箱子。
他还故作自然地跺了跺脚，把箱子又往里藏了些，这才抬头朝张宁山挤挤眼，邀功似的。
身后又走上来个人，同样穿着黄褂子，但腰间系着个红色的腰带。
“老大，人在这。”
常来几步跨到两人面前，手里捏着幅画像，在面前展开，冷声道：“抬起头来。”
张宁山缩了下肩膀，长睫在眼底投下片阴影，再抬眼时，眸中的锐利己经化作惊慌的水光。
“你...你们要干什么？”
齐铁嘴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他可从未见过她这副柔弱的样子。
前一秒还在瞪他，后一秒就带上来一副柔弱无辜的表情，若不是早就知道她的泼辣性格，他还以为眼前的人是个江南水乡的温柔女子呢。
张家人，真可怕。
-
见她抬头，常来便把画像放在眼前做比对。
“你... ...”
常来打量了她一眼，瞬间晃了神，整个人愣在原地，他那天只远远地看过她几眼，印象里不过是个皮肤白皙的姑娘。
后来得了二当家那幅画，夜里偷偷展开看过几回，但也只当是二当家妙笔生花，将画中人描摹得过分好看。
可此刻真人就站在面前，他才惊觉自己错得离谱，原来世间真有这般貌美的人。
“... ...”
常来的喉结滚动了下，手中的画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被这声音猛地惊醒，弯腰去捡地上的画卷时，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这可是二当家看上的人，他居然敢盯着出神，若是被二当家发现他有非分之想... ...
常来想起那些落在搬舵手里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幸好二当家不在，否则他这条命，算是活到头了。
“就是她，带走！”
常来冲着手下喊了一声，自己却死死低着头，再不敢往她身上多看一眼，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色胆包天，那也得有命才行！
“欸... ...！”
齐铁嘴身下藏着手提箱，不敢轻易站起身，怕暴露了，只能远远隔着喊了一声，又因此被走在后头的黄葵瞪了一眼，他就立刻像鹌鹑似的缩回了脑袋。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一边装死絮叨，齐铁嘴还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事儿可怪不得他，谁让张启山非得安排他一个没有身手的人来办这事儿。
再说了，要怪也应该怪张日山，这都多久了，他人怎么还没赶到！
不过他心里倒没多担心，以他们张家人的身手，想从几个小喽喽手里跑掉还不轻松吗。
-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张宁山被黄葵团团围住，说来也奇怪，他们只敢包围在她身侧，如果她不肯走，就拿刀威胁逼她迈步。
若是换作其他土匪，恐怕早就拿麻绳捆了人，扛在肩上带走了，哪儿能这么有耐心，逼着她一步步走？
“少废话，到了目的地你自然就明白了。”
从他们嘴里套不出话，张宁山只好沉默地跟着黄葵走，首到靠近码头，首先撞见了一批巡逻的军队，她心里一沉，想着今天恐怕是没办法去到黄葵老巢了。
等了几秒，好不容易安慰自己接受了竹篮打水，却发现这批巡逻军好像没看见她似的，只扫了眼为首的黄葵，就视若无睹地放了过去。
... ...？
张宁山微微有些惊讶，心想这不是长沙派来的维护治安的军队吗，怎么看见良家子被劫，还能无动于衷。
虽说在这倒卖人口是合法的事儿，但碰到这种架势，难道不应该拦下来问清楚吗。
看来齐铁嘴说的没错，现如今的长沙城，还不如不去呢，也不知道长沙城的布防官是谁，居然能培养出这种军人。
可耻！
-
“上船！”
被黄葵胁着走到码头，张宁山看见靠岸处停着一艘中等大小的货船，桅杆帆己高高挂起，甲板上头同样站满了穿着黄褂子的男人。
“快点，磨叽什么！”
身后传来黄葵的催促声，忍着心里那点不满，张宁山抬腿迈上船，却发现整艘船上都是未清洗干净的血腥味。
她打心底里讨厌这股味道，便扭过头去朝江边透气，想要靠闻清爽的风解救鼻子。
“... ...”
这不扭头不要紧，一扭头，张宁山整颗心都凉了半截。
她正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里，那双眼冷得像淬了冰，阴沉的瞳孔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陈皮，他怎么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