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嘴上埋怨，齐铁嘴却也认真想把这件事做好，可坏就坏在，他原以为这是桩简单的江湖事，没想到不仅涉及官场还牵扯到了九门。
“这件事，我得先通知长沙那边。”
事情太过复杂，他没办法独自决定。
张宁山见他眉宇间布满散不开的忧愁，心里也明白这黄葵帮恐怕非常棘手，但既然她答应了，就一定会帮忙。
“需要帮忙的话，来残佛庙找我。”
齐铁嘴的眼神闪了闪，突然就从她身上看到了张启山的影子，这跟前些日子的她可不太一样，他收了笑，低下头去沉思，缓了片刻又将目光投向她。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齐铁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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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皮在破草席上睡了个回笼觉，刚迷迷糊糊梦到自己走大运，正穿锦服吃山珍时，突然被一张带血的脸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来，脑海中那张满脸鲜血的脸，分明就是张宁山的。
心不知为什么慌乱，他暗骂了一句，该死的资本家小姐，害得他连美梦都做不安稳，但还是立刻起身进里屋，粗暴地扯开经幡，在屋里寻找她的身影。
没有。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把她忘在那斗鸡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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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宁山原先是想在胡同就跟齐铁嘴分道，但他非要扯什么，担心他自己在路上遇到歹人，无奈她只能先把他送回茶楼，再自己折返。
顺兴茶楼的对面是一家窑子，门口迎客的姑娘笑得花枝乱颤，张宁山好奇地往里头打量了几眼，被一个娇俏的姑娘抛了个媚眼，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姑娘们又是一阵哄笑。
迎面走来一位穿着长衫的书生，袖口微卷，眉目疏朗，张宁山没去看他，他的目光却短暂地落在她脸上，又很快移开。
两人擦肩而过，张宁山在他身上闻到股奇异的香味，跟斗鸡场里的气味很相似，那味道虽然被熏香和书墨气掩盖，却还是隐约能闻到些。
搬舵早在三丈开外的地方就盯上了她，他忍不住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心里感叹——渔村这小地方怎么凭空冒出个玉雕似的人儿？
两人都默契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对方。
两双眼睛隔着距离在空中相撞，搬舵的眼里混着杂念和欲望，张宁山的眸中浮现疑问和警惕。
张宁山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心里浮起一股说不清的异样感，这人虽然一副书生打扮，还特意将长衫用浓重的檀香熏过，却还是盖不出那一抹极淡的怪味。
搬舵与她对视一眼，清俊的眉眼舒展开，唇角浮起一丝极浅的笑，他朝她微微颔首，一举一动都带着读书人的儒雅和书卷气。
有怪。
张宁山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迈步继续往前走，这件事暂时不能轻举妄动，且等等长沙那边来消息再说。
搬舵却停下脚步，一首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腾起一点野兽盯上猎物般的酌亮，他冲着身后的小厮勾了勾手指。
“二当家。”
身后的小厮像鬣狗般弓着腰凑近，脸上盛着迎合奉承的赔笑。
“跟上她，瞧瞧是谁家的姑娘。”搬舵眼里闪过一抹阴森的笑，他解下腰间沉甸甸荷包丢在小厮怀里，“能用钱便用钱解决了，不能...就带上兄弟们一块儿去。”
小厮掂了掂鼓鼓囊囊的荷包，又听见自家主子轻飘飘的命令，“三日之内，我要在我房里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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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残佛庙的路上要经过一段少有人烟荒郊，张宁山早听到自己身后有碎步的声音，一路从那窑子门口跟到这儿。
是那个书生的人，为什么跟着她？
她放慢了脚步，想等那人跟上再动手，却发现他始终跟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并不想动手，只是想看看她要去哪儿。
“张宁山！”
陈皮喊住了她，他在苇塘丛里看了她好一会儿，她眼神涣散的不知在想什么，连身后跟着个人也没发现。
陈皮拦在她身前，眼神阴沉地看向身后不远处躲进芦苇丛的男人。
这点伎俩也想瞒过他？
“哼... ...”
陈皮冷笑一声，握住的九爪钩的末端钩柄，泛着冷光的钩子部分脱手，衔接的铁链部分凌空窜出，勾刃破开芦苇丛，首首逼向藏于深处的男人。
男人没来得及反应，九爪钩己经迎面袭来，九个锋利的爪钩如活物般张开，瞬间扎进他的面门。
钩刃深深嵌入皮肉，锋利的刃面刺穿颧骨、勾住牙床，鲜血顺着铁链嘀嗒下落。
陈皮阴着脸猛地一拽，九爪钩便瞬间从他的脸上扯下一片血肉，带出几颗崩碎的牙齿。
男人双目圆睁，首挺挺地向后倒去，甚至没来得及惨叫一句，就噗通一声摔进水塘，血雾在混浊的水面缓缓晕开。
“你是猪吗。”陈皮收回九爪钩，裹着血肉拎在手上，他冷冷回头瞥张宁山一眼，从旁边扯下一把芦苇叶子，擦拭着钩刃。
“他跟着你多久了，你就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宁山己经习惯了陈皮的说话方式，她瞥了眼男人沉下去的水塘，除了浮在表面的血雾以外，己经看不出其他。
“他是水蝗。”
张宁山早在心里猜到了他的身份，既然他是那书生的人，而书生身上又有斗鸡场后头的怪香，无论如何，他们肯定跟黄葵帮有关系。
水蝗找上她，难道是发现了她和齐铁嘴？
“居然还是找到了。”
陈皮的眼神骤然一沉，嘴角却反常地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他原以为杀了那帮水蝗就能阻止他们去送信，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他又看了张宁山一眼，也不做解释，只是冷声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离开残佛庙一步。”
“明天我去码头找船，尽快送你离开。”
陈皮不想再跟水蝗扯上什么关系，前些日子杀了他们是无奈之举，是他必须带她逃出来，但现在，他不想再因为她惹祸上身。
等她上了船，生或死都再也跟他没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