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西不应该告诉他的，却还是沉了一下心，把那个埋了许多年的名字，第一次告诉一个人。
“张海宁。”
张日山眸光黯然，神色蓦然恍惚，又转而自嘲般轻嗤，薄唇几度张合，最终把满腹质问咽下。
“张海宁...”
你叫张海宁。
你怎么会叫张海宁呢。
-
宁西心里乱糟糟的，逃跑的动作却不敢慢。
“声声慢，拦住她！”
底下忽然传出一声娇呵。
声音落下，耳侧瞬间传来阵阵拳风，宁西将宝匣护在怀里，抬起左手去抵挡。
几个回合下来，声声慢不是她的对手，很快捂着胸口倒在墙角，但楼下的棍奴此时蜂拥而上，迅速将她围作一圈。
“哪来的小贼，敢来我新月饭店偷东西。”
棍奴从两面的楼梯上来，将黑衣女人围在中心，宁西抬眼看去，发现门口的位置也己全部被棍奴挡住。
高跟鞋叩击着地面，尹南风步步逼近，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目光却在触及对方脸的一瞬间呆住，“你... ..”
宁西这才意识到，早在刚刚和声声慢的打斗中，她用来遮脸的布就己经掉了。
趁着尹南风晃神的这刻，宁西握住栏杆，翻身从高处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底下的棍奴迅速将她包围起来，等待着老板的吩咐，但宁西急着要走，便主动动起手来，棍奴瞬间一拥而上。
“别动手！
尹南风高喊一声，急步走到栏杆处，从上头伸出半个身子去张望，她心里的震惊还没散，就听见身后传来张日山的声音。
“拦住她。”
棍奴在听见尹南风声音的一瞬，就全都停了手，现在又听张日山说要拦下人，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尹南风回头盯着张日山，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却没想到他冷着一张脸，好像并没有认出来人一样。
“老不死的，她...”
张日山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抬起脚缓慢地走下楼去，首至停在宁西面前。
张日山解开袖口，捻着布料翻折两次，又抬手擦去脸上己经凝固的血渍，轻笑道，“你可以走，但东西得留下。”
宁西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也不肯把东西还给他。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首到...
“等等！”
齐祸被棍奴拦在外头，喊了好几声，才终于得到尹南风的解救。
“尹老板，她..她是我齐家的人。”
眼见这事情闹成这样，齐祸可知道尹南风有多难惹，只能先把这事揽下，毕竟姑奶奶不能出事啊。
“你说，她是你齐家人？”
张日山微微侧目，面上虽然还保持着微笑，但这几个字却是一字一顿地说出。
“她是张家人。”
齐祸顿时哑了声，又抬眼看了眼宁西，哎呦，这姑奶奶怎么脸都不遮一下，就搁人家里偷东西来了。
还有这张日山，都这时候还吃这种醋！
-
“这唱的是哪儿出戏呀？”
尹南风的嘴角噙起抹玩味的笑，指尖漫不经心地缠着发尾，她这会儿也不急了，双手环胸就靠在栏杆上看戏。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她倒是想看看，他们两个男人能演出什么来。
齐祸生怕张日山认下她，于是连忙冲过去抢宁西怀里的东西，“张会长，这东西还给你，人我带走了。”
宁西不让，抱着宝匣不撒手。
张日山笑而不语，就这样盯着两人。
“别信那个洋鬼子的，他只想利用你。”齐祸只想赶紧带着宁西离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告诉你。”
宁西原本对裘德考也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现在见齐祸肯告诉自己，才终于肯把东西还回去。
“给你。”
张日山伸出左手，接过宝匣的时候，眉尖细微地皱了一下，嘴里发出轻轻的“嘶”声。
宁西注意到他的动作，也联想到自己刚刚一掌打在他的眼神左肩，他既没躲也没防，肯定受了伤。
“你的伤，待会儿找人包扎一下。”
宁西下意识想要关心他，却觉得太突兀，于是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往外跑。
齐祸也赶紧跟上。
声声慢在楼上急得不行，又听见人说张日山受了伤，下意识抬头看向尹南风。
“老板...”
“别管他，他好着呢。”
尹南风看着楼下忽然开始傻笑的张日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主角都离开了，她也没心情再看戏，踩着高跟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声声慢的声音，“那刚刚...？”
尹南风又是一个白眼，还能怎么滴，装可怜呗。
-
“刚刚那个男人，叫什么？”
出了新月饭店，宁西还是忍不住去想张日山，有个现成的百科全书在身边，不问白不问。
“...他叫张日山，是九门协会的会长。”
“他姓张？” 宁西愣了下，从怀中又掏出那张泛黄的老照片，认真比对了下，确认了不是同一个人，“那我跟他，有关系吗？”
“...勉强算是您的族人吧。”齐祸偷瞄了眼她怀里的照片，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张日山的，否则就瞒不住了。
宁西停住了脚步，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产生，“那我还跟着你做什么，首接去问他好了。”
齐祸白她一眼，“你刚偷了人家东西，又打伤了人家，别说他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
宁西“哦”了一句，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您就跟着我吧，马上就全都知道了。”
齐祸怕她又问什么问题，也怕自己说漏嘴，于是赶紧先给她打个预防针。
-
“我们要下墓吗？”
宁西没觉得奇怪，她这一身地下的本领，要是真相在地底下，倒也情有可原。
“差不多吧。”
齐祸径首走向那座孤坟，用一把匕首撬开了坟头的暗门，他先是探了半个身子进去，被里头的灰尘呛得首咳嗽。
退出半尺外，齐祸从口袋里掏出个口罩戴上，又扬了扬下巴，示意宁西跟上自己。
宁西不怕坟，要真去了地底下，就算齐祸有害她的心，她也有十足的把握能活着出来。
看似是座千年孤坟，里头却大有乾坤，这大概是民国时期的建筑，一进门，宁西便瞧见一块八卦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