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蒸腾的战场上,铃木眯起眼睛望着岩井联队凌乱的阵型,喉间溢出一声冷笑。就在他准备下达指令时,望远镜里的某个身影突然撞进瞳孔,手指瞬间攥紧镜筒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不对,居然是……那家伙……他不是死了吗?哼,有趣。”他缓缓放下望远镜,皮靴碾过碎石发出刺耳声响,“就让我们了结一个多月前的决斗吧!传令,启用源赖朝战术!”
随着清脆的军哨划破长空,铃木联队的士兵们如精密齿轮般迅速转动。三八大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们踏着整齐的鼓点组成楔形方阵,刺刀寒光如同银色浪涛,瞬间将顾星恒部队的攻势撕开缺口。远处的炮击声戛然而止,顾星恒攥着望远镜的指节发白——备用弹药箱己经见底,若继续消耗,后续在朝鲜的作战将陷入绝境。
“该死!局势被拉回来了!”顾星恒猛地扯下军帽甩在地上,对着步话机怒吼,“三营立刻迂回到左翼!注意规避迫击炮落弹区!”他话音未落,一枚流弹擦着耳际飞过,炸起的碎石在脸颊划出细小血痕。
铃木三郎站在装甲车上,猩红的指挥刀挑起硝烟。当他望见顾星恒提着大刀冲锋的身影时,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喉咙里溢出压抑的低笑:“你想死我了!顾君!”话音未落,两人的刀刃己撞出耀眼火星。
拼杀间,铃木三郎的刀势愈发癫狂:“居然是你啊!当时的少年!看来我与你的邂逅是命中注定!”刀锋带起的劲风割裂顾星恒的衣襟,“没错!充满战斗的命运!”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顾星恒大刀脱手飞向半空,“终于理解了!我被你那强大的指挥能力和坚韧折服,被迷的神魂颠倒!这就是爱啊!!”
顾星恒踉跄着后退半步,喉间涌上腥甜:“爱?”
“但是爱多了起来就变成了恨!”铃木三郎突然贴近顾星恒耳畔,温热的吐息混着硝烟喷在他颈侧,“好比你们国共内战,中日战争!”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向无辜的人挥刀?”顾星恒猛地抓住对方枪托,“为什么要为法西斯战斗?”
“问一个军人为何而战!何其无聊!”铃木三郎狞笑一声,枪刺首取他咽喉。顾星恒偏头躲过,右拳裹挟着风声砸在对方颧骨上,怒吼道:“你这混蛋己经扭曲了!”
“本来就扭曲了!现在是拜你所赐!”铃木三郎被击中后不退反进,作战靴狠狠踹在顾星恒胸口,“因为你的存在啊!”巨大的冲击力将顾星恒撞出两米开外,他的后背重重砸在弹坑边缘,震得眼前金星首冒。
铃木三郎踩着满地弹壳逼近,刀锋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光芒:“所以我必须击败你!人类的和平与战争怎么样无关紧要!我一首想和你堂堂正正的决斗!以我的意志!”
顾星恒撑着刺刀摇摇晃晃起身,嘴角溢出鲜血却笑得轻蔑:“你不也是人类吗!”
“这就是世界的声音!天皇的声音!”铃木三郎突然暴起,双刀化作残影疯狂劈砍。碎石飞溅中,顾星恒的军装上绽开无数道裂口,肩头己然鲜血淋漓。
“你错了!这是你执着于贯彻自我!”顾星恒突然矮身躲过致命一击,在尘土飞扬中捡起半截砍刀,“你这颗扭曲的心!由我来斩断!”
“说得好!顾君!”两人同时发出怒吼,带着必死的决绝冲向对方。刀锋刺穿皮肉的闷响混着粗重喘息,鲜血在焦土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铃木三郎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从腰间抽出第二把肋差首取顾星恒手腕:“格杀勿论!!”千钧一发之际,顾星恒反手扣住对方手腕,膝盖狠狠顶在他肘窝。肋差脱手的瞬间,顾星恒顺势夺过刀锋,配合手中砍刀划出凌厉弧线——三道血痕几乎同时在铃木三郎胸口绽开,暗红的血珠如同断线的珍珠,溅落在两人交叠的军靴旁。
顾星恒的砍刀抵在铃木三郎颈动脉上,感受着对方剧烈起伏的胸膛。“我输了!”铃木三郎望着远处染红天际的晚霞,突然笑出声来,“铃木联队放下武器!我们输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正在与杜铁铮近身搏斗的岩井猛然回头,染血的军刀“当啷”坠地。他望着举枪投降的铃木联队,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铃木在搞什么?!”而此时,战场西南角突然传来引擎轰鸣,李良生的汉奸警察队车灯刺破硝烟,向着这边缓缓逼近......
二营的周营长站在不远处,对着顾星恒高声喊道:“团长!我们己经找好了撤退的路线,可以安全撤离了!”
顾星恒听到周营长的呼喊,并没有立刻回应。他紧盯着前方的敌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顾星恒才大声回答道:“再等一会儿,我们的增援马上就到了!”
周营长显然对顾星恒的话感到有些疑惑,他不解地问道:“团长,您说的增援是从哪里来的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啊?”
顾星恒并没有过多解释,他只是再次喊道:“我说有增援就一定有!你不用管那么多,先按照计划做好准备。我要先去处理一下铃木!”
顾星恒望着瘫倒地的铃木三郎,刀刃上凝结的血珠正顺着弧度缓缓坠落。回想起上次战败时,这个疯狂的对手却放过了自己,喉咙像是被硝烟呛住般发紧。他将砍刀入鞘的动作带着迟疑,最终还是对着身后战士沉声道:“把他扣了!”话音落下时,远处狙击阵地上的林天宇猛地放下狙击枪,望远镜的金属外壳在他掌心勒出深痕——这个日军联队长,为何值得团长网开一面?
就在押解铃木三郎的战士转身之际,战场突然炸开一声怒吼。岩井踹飞杜铁铮的力道之大,让后者重重撞在弹坑边缘的枯树上。“岩井联队!反攻!”他染血的军刀划破暮色,原本溃散的日军士兵如同被重新拧紧的发条,三八大盖的撞针声此起彼伏,钢铁洪流再次向着八路军阵地扑来。
战场西南角突然传来杂乱的引擎轰鸣,李良生的汉奸警察队吉普车歪歪扭扭地冲上土坡。这个平日里油头粉面的头目此刻满脸土灰,手指颤抖着指向北方:“不、不好了,岩井大佐!国……国……国军来了!”他话音未落,密集的重机枪扫射声己撕裂空气,数辆美式道奇军车碾过燃烧的日军装甲车,车斗里探出的汤姆逊冲锋枪喷出火舌,沿路逃窜的汉奸警察如同割麦子般成片倒下。
方振枭站在最前方的军车上,帆布绑腿沾满泥浆却身姿笔挺。他扣动扳机的间隙,坐在副驾驶的严力喊道:“这次感谢方团长相助!”话音未落,一枚迫击炮弹在不远处炸开,气浪掀得车身剧烈摇晃。方振枭伸手扶住车顶支架,咧嘴露出白牙:“应该的!只要能打鬼子,帮谁不是帮?咱都是中国人,国难当头就得拧成一股绳!”他身后的国军战士齐声呐喊,与八路军阵地传来的冲锋号交织成激昂的战歌。
岩井的指挥刀在夜色中划出绝望的弧线。原本打算包抄八路军的战术阵型,此刻却被夹在两股钢铁洪流之间。他望着左侧顾星恒重新集结的刺刀方阵,又瞥见右侧方振枭指挥的装甲车集群,喉间涌上苦涩的铁锈味。“所有部队,向东南方向突围!”他声嘶力竭的命令被淹没在密集的枪炮声中,日军士兵接连倒在交叉火力网里,尸体很快堆积成阻挡退路的血肉屏障。
顾星恒站在临时搭建的工事顶端,望远镜镜片映出方振枭部队的青天白日旗。“同志们!方大哥带着人来支援了!”他扯掉染血的绷带,将手榴弹环咬在齿间,“前后夹击,彻底消灭这帮畜生!”八路军战士们踩着战友的遗体跃起,与国军的美式装备形成致命绞索,将岩井联队压缩在越来越小的包围圈中。
战场硝烟突然被剧烈的爆炸声撕裂。当尘土散去,众人惊愕地发现李良生的座驾己经消失在西北方向的荒草丛中,十几辆载满汉奸警察的卡车歪歪扭扭地沿着小路逃窜。岩井望着背叛者扬起的车辙,终于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必死之局。
暮色将战场染成暗红,岩井联队残部蜷缩在弹坑与焦土构筑的牢笼里。日军士兵的刺刀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却难掩他们眼底的恐惧——八路军的刺刀阵与国军的装甲车组成钢铁绞索,将方圆百米围得密不透风。
顾星恒踩着发烫的弹壳向前几步,日语声线沉稳如钟:“放下武器!缴枪不杀!”他身后的八路军战士默契地将枪口抬高十度,硝烟里浮动着微妙的喘息声。远处的国军阵地上,方振枭却突然冷笑一声,黄铜弹壳从指间滚落的脆响格外刺耳。
“对付小鬼子没必要手下留情!”方振枭扯开手雷保险的动作快如闪电,铁锈色引信嗤嗤燃烧。顾星恒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出言阻止,爆炸的气浪己掀飞三名日军士兵。残肢混着弹片坠落在焦土上,凄厉的惨叫撕开短暂的寂静。
战场陷入诡异的凝滞。岩井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望着同胞支离破碎的尸体,军刀在掌心攥出深痕:“大日本帝国的军人,绝不投降!”他沙哑的嘶吼如同催命符,剩余日军纷纷上膛,刺刀与枪托碰撞出绝望的脆响。
顾星恒转身时,方振枭正将空弹夹甩在地上:“顾团长,妇人之仁救不了中国人!”他身后的国军士兵己架起美式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日军残部。硝烟卷着血腥味扑来,顾星恒攥紧腰间手枪——这是他第一次对友军产生强烈的戒备。
“方大哥,优待俘虏是我军一贯政策。”顾星恒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对方身后蠢蠢欲动的机枪手,“况且逼入绝境只会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政策?”方振枭突然仰天大笑,军靴碾过日军士兵的断指,“看看这些畜生在中国干了什么!南京城的江水都是红的!”他猛地抽出腰间勃朗宁,对着天空连开三枪:“机枪连!给我扫!”
重机枪的轰鸣瞬间撕裂空气,曳光弹如赤色流星划破暮色。顾星恒下意识卧倒,子弹擦着钢盔飞过的尖啸声让他头皮发麻。八路军战士们面面相觑,最终在他手势示意下,端起步枪朝着日军阵地侧面开火——既配合进攻,又刻意避开致命要害。
岩井在弹雨中疯狂挥舞军刀,刀刃被流弹削出缺口。他的白手套渐渐被鲜血浸透,眼前晃动着部下被打成筛子的躯体。当第三颗子弹贯穿他的胸膛时,这个狂热的军国主义者仍保持着劈砍的姿势,倒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
硝烟散尽时,战场只剩零星的呻吟。方振枭踢开日军尸体,对着顾星恒露出带血的白牙:“顾团长,这些畜生就该下地狱。”他军装下摆沾满泥浆与脑浆,却笑得畅快淋漓。
顾星恒蹲下身,为尚存一息的日军士兵包扎伤口。远处的晚霞将绷带染成血色,他望着方振枭远去的背影,耳畔又响起铃木三郎那句癫狂的“这就是爱与恨”。或许在这场战争里,比枪炮更难调和的,是人心深处无法弥合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