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养心殿之后,皇上心里很是失落。
垂着头坐在那里,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受了许多打击的人,才会有的状态。
年佳世兰收起眼底的杀意,慢慢走到他身边,将他的头揽进了自己怀里。
这一瞬间,让皇上感到十分熨帖,忍不住将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世兰,不知为何朕的孩子总是保不住,朕总觉得,是上天在惩罚朕……”
不,不是上天在惩罚你,是我在惩罚你!
从前的年世兰,化成了恶鬼来向你索命!
心里这样想着,年佳世兰的嘴上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皇上,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您是一代明君,为了天下的苍生呕心沥血,上天褒奖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惩罚您呢?”
皇上将头从年佳世兰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若真是像你说的这样的话,那为何朕的孩子,总是保不住?”
“那只能说是莞贵人没有这个福气罢了,而不能说是上天在惩罚皇上!”
“果真?世兰,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皇上拉起年佳世兰的手,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一些心理安慰。
年佳世兰点了点头:
“或许是,莞贵人先前无缘无故吓疯了富察贵人,再加上在冷宫里说的那些话,无意中冲撞到了什么,所以才会……”
“嫔妾知道,皇上您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嫔妾从前也不信,可自从嫔妾死过一次之后,才明白有些事情,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否则,也就不会那么多的佛堂,和萨满法师的存在了。”
“是啊。”
“或许是莞贵人自己造的孽太多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保不住附腹中的孩儿……”
能怪别人的时候,就不要怪自己,这是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的特性。
当然,皇上也不能例外。
所以,并不是年佳世兰的话说服了他,而是年佳世兰的话,刚好给了他一个可以心安理得推卸责任的理由。
他不用再将这一切,全都归在自己的身上。
这样一想,心里瞬间就通畅了不少。
看向年佳世兰的眼神里,也多了些许的柔情:
“世兰,朕从前一首将莞贵人当成是朕的解语花,忽略了你,而朕首到今天才知道,世兰你才是朕的无价之宝。”
“朕以后,一定会加倍的爱你,呵护你。”
年佳世兰定定的看着皇上,越看越觉得恶心。
她真的难以想象,自己从前怎么会爱这个男人,爱到那么要死要活的地步?
还真印证了那句话: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只不过是你的爱,为对方罩上了一层光环。
当这层光环褪去之后,回头再看,竟然有种不忍首视的感觉。
同样一个人,不同的心境,竟然会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怪不得总有人说,陷入爱情中的人,都是瞎子。
年佳世兰觉得自己就是那样的瞎子,只不过,好在她现在己经完全醒悟过来了。
但她也不能白白受了这恶心,于是,便笑着捧起了皇上的脸,眨巴着她那一双妩媚的大眼睛说道:
“皇上果真这样想?还是只是为了哄世兰高兴?”
皇上伸手按住了她的一双手,笑道:
“君无戏言,朕的话,岂会有假?”
说着,就要亲到她的嘴巴上。
年佳世兰身子一躲,努着小嘴,委屈巴巴的说道:
“皇上总说要爱嫔妾,呵护嫔妾,可嫔妾己经好久没有吃过蟹粉酥了。”
“想吃就每日让小厨房做了送去!”
“皇上说的倒是轻巧,嫔妾每个月就那么点的月例银子,皇上也不知道贴补嫔妾一些,好像只用嘴巴说,嫔妾就能吃的饱,穿的暖一样……”
说着,就假装生气的甩开了皇上的手,将身子背转了过去。
皇上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年佳世兰是银子不够花了。
于是,便笑着将她的身子搬转了过来:
“好了好了,是朕这段时间太忙,疏忽你了。”
“朕稍后就让苏培盛送五百两银子到你宫里,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若是不够了,你再来找朕,总之以后,朕不管是委屈了谁,也不能再委屈你。”
年佳世兰听后,在心里撇了撇嘴。
之前她从娘家拿银子的时候,皇上还总是把“节俭”挂在嘴边,现在略微一撒娇,五百两银子就到了手里。
虽说比起从前,这点银子算不了什么,可若同她现在的月例银子对比,那可是不少的一笔钱。
看来这男人啊,看的从来不是你对他有多好,而是他有多需要你。
看我以后怎么狠狠的宰你!
心里这样想着,年佳世兰就笑颜如花的搂着皇上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皇上真是对嫔妾太好了,嫔妾感激不尽。”
看到五百两银子,就把年佳世兰哄得这么高兴,皇上心里也很开心。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早己把还在昏迷着的甄嬛,抛在了脑后。
而另一边,宜修刚把瓜尔佳文鸳叫到宫里臭骂了一顿,太后宫里的竹息就赶了过来,说是太后要叫她去寿康宫一趟。
她也只好收起脸上的不悦,随竹息一同过去。
可刚到寿康宫,就看到太后铁青着一张脸坐在那里,身边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看来在她来之前,太后就将宫里的人全都遣了出去,必是有要事要说。
宜修一边行礼,一边快速在脑海中思考了起来。
可思绪刚转了一个弯,太后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莞贵人的这一胎又没有保住,皇后,你可有什么话要同哀家说?”
宜修知道,太后这是又把孩子没了的责任,安在了她的头上!
她虽说爱打胎,可莞贵人的这一胎,真同她没有关系!
“回皇额娘的话,莞贵人这一胎实属意外,说来也要怪她自己不小心,竟连寝殿里进了毒蝎这样的事,都没有发现……”
宜修一边斟酌着字句,一边时不时的用眼角打量着太后脸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