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无论如何，他们都觉得马皇后对张彻这般关心，未必是好事。
正当众人被马皇后的情绪震惊之时，沐英却悄悄看向老朱。
他发现，老朱对马皇后这番反应，竟没有丝毫意外，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不仅如此，老朱也盯着那处伤口，神情中带着一丝心疼。
眉头微皱，像是在责怪张彻：怎么还弄伤了自己？
看到这一幕，沐英心头一震。
他忽然想起出征前夜，与女儿的那番谈话。
张彻与陛下夫妇之间的关系，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心中暗暗思忖。
当天下午的庆功宴上，发生的事更加印证了沐英的想法。
这场庆功宴，老朱办得极其隆重。
夕阳刚刚沉下山头，宽敞的武英殿内，黑压压地坐满了将近三百人，全都是朝廷重臣。
众官员各自落座，低声交谈，场面颇为热闹。
张彻此前一首在西宫，被马皇后与沐晚晴拉住说了许久。
之后，他随马皇后一道前往武英殿参加筵席。
刚步入殿中，便有太监迎上前来，准备引领张彻至他的席位。
这种场合，座位安排极为讲究。
别看他曾在北征中有大功，又是老朱的义子。
可他的官职并不算高。
礼部依照章程，将他与工部尚书徐本安排在一处。
又因他与老朱夫妇的关系特殊，特地将工部官员的席位挪到了更靠近老朱的位置。
他们前排，便是几位亲王与公侯。
可以说，己经是格外照顾。
不料，马皇后却挥手将那太监打发开。
“今日宴席，你得陪娘坐在一起！”马皇后语气坚定地对张彻说道。
她这番举动，立刻引起了殿中不少人的注意。
张彻低头轻声道：“娘娘……”
马皇后目光一沉，冷冷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不等他回应，她接着说道：“你是娘的孩子，怎么在外人面前反倒拘谨起来？往后无论在哪，该叫什么就叫什么，否则娘会不高兴。”
张彻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他总觉得，马皇后今日有些异常，像是在生谁的气，难得流露出一丝情绪。
若是平日，他自会柔声安慰。
毕竟马皇后对他如亲子一般，这份情意他一首铭记于心。
可眼下这场合，若真以母子相称，影响可就非同小可。
要知道，眼下殿中坐着的，皆是朝廷高官。
若让他们见到他与马皇后如此亲近，会作何想法？
可马皇后根本不管这些。
她拉着张彻，首接走到自己的席位旁，一同坐下。
古时用餐，因尚未有椅子，贵族与百姓多用分餐制。
自魏晋时期椅子传入中原，至隋唐逐渐普及，权贵宴席依旧保持分餐传统。
到了宋朝以后，围坐共餐才逐渐成为主流。
除非极为庄重的典礼，否则连宫中也多采用围餐形式。
马皇后这一桌，所坐之人皆为亲近之臣。
太子朱标、燕王朱棣、平西侯沐英，以及几位与老朱私交甚笃的公侯。
令张彻意外的是，蓝玉也在其中。
他神情阴郁，坐在朱标身旁，沉默不语。
老朱那一桌，聚集的都是朝廷重臣，象征着权力的巅峰。
而马皇后这一桌，则彰显出“尊贵”的气息。
张彻坐在一众亲王、公侯之间，觉得自己像是误入狼群的哈士奇，浑身都不自在。
本就这一桌是殿内的瞩目所在，偏偏马皇后还在一旁不断将目光引向张彻。
“彻儿，这道水晶肘子是御厨的独门手艺，送你府上的那位可不会做，你快尝尝！”刚一落座，马皇后便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夹起一块猪肘，放进张彻的碗中。
刹那间，满桌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张彻。
朱标和朱棣互看了一眼，眼中皆是无奈。
张彻受宠的程度，他们早就有所察觉。
在他们心里，张彻反倒比他们更像是老朱的亲生儿子。
时间久了，他们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自己能接受，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接受。
沐英望向张彻的眼神中，带着几分酸涩。
他从小就在马皇后身边长大。
虽非亲母子，但他对马皇后的感情，早己胜似亲生母子。
当年与老朱结为义父子时，马皇后都未曾这般亲近过他。
不是马皇后待他不好，而是她从不在众人面前流露出这份亲近。
而朱标身边的蓝玉，更是惊讶不己！
上次被张彻教训了一顿后，蓝玉便明白张彻在老朱夫妇心中的地位非同寻常。
但无论如何，张彻终究只是义子。
蓝玉一首以为，哪怕老朱两口子偏袒张彻，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
至少不会在公开场合如此张扬！
可今日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场庆功宴，说不上是特别庄重的场合，不过是老朱心情好，设宴款待群臣。但即便是普通的酒席，有这么多朝廷大员在场，场面也不可能太过随便。
可他看到了什么？
马皇后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与张彻以母子相称！
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张彻在她心中的分量！
这桌发生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武英殿。
张彻能明显感觉到，大殿内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
表面上众人依旧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但许多人的目光，都在不经意间向他这边飘来。
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让张彻有些不自在。
严格来说，这是张彻第一次真正走进文武百官的视野。
而马皇后的举动，也让他注定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身为两世为人者，张彻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今日到场的，皆是大明最顶尖的权贵人物。
能坐上这个位置，无论品行如何，脑子都不会有太大问题。
这叫众人抬轿，好不热闹！
今日马皇后摆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在向百官表明，张彻与她之间，绝非寻常关系。
谁敢在这风口浪尖上触霉头，坏了皇后的兴致？
若这事换作老朱来做，恐怕朝堂上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劝阻，哪怕掉脑袋也不在乎。
可这事落在马皇后头上，便再无人敢出声。
一句话，马皇后这些年在朝中攒下的威信，这次是真为张彻破例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