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京汉阳。
拂晓的薄雾尚未散尽,五卫都总府(注:朝鲜王朝军事机构,统领京畿五卫兵马,位高权重)都总官李怿的府邸内,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焦灼。李怿身着便服,在书房内烦躁地踱步,脸色铁青,如同暴风雨前的阴云。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份刚从平安道边境快马加鞭送来的密报,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废物!蠢货!叶赫蛮子果然靠不住!”李怿猛地将密报拍在紫檀木书案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案上的笔架砚台一阵乱跳。“祝孔革这个莽夫!刺杀不成反被擒!连自己都搭进去了!朱秦天…朱秦天!好一个忠勇侯!竟有如此手段!我们都被那‘豹房弄臣’的传言给骗了!”
想到祝孔革落入秦天手中,极有可能将他们之间的密谋全盘托出,李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刺杀天朝钦差、颠覆藩国继承、嫁祸王室…这任何一条都足够大明皇帝震怒,降下雷霆之怒!李家…还有依附他的势力…恐怕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来人!”李怿嘶声吼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备马!立刻去三王子府邸!”
**三王子的温柔乡**
与此同时,三王子李峘的府邸深处,寝殿之内却是另一番旖旎光景。厚重的锦帐低垂,隔绝了外界的微光,只余下暖炉熏香和甜腻的气息。李峘赤着上身,慵懒地斜倚在堆满锦绣软枕的宽大床榻上,眉宇间还残留着宿醉和纵欲后的餍足。
在他身旁,三位肌肤胜雪、身段妖娆的美艳女子,如同缠绕的藤蔓般依偎着,薄如蝉翼的轻纱根本遮不住曼妙的曲线,春光若隐若现。她们睡得正沉,红唇微启,发出细碎的、如同猫儿般的鼻息。
李峘半眯着眼,带着玩味的笑意,欣赏着眼前这活色生香的画面。他伸出手,带着狎昵的意味,在离他最近、臀线最为圆润的那位女子光洁的翘臀上,不轻不重地“啪”地拍了一记。
“嗯…殿下…坏死了…”那女子吃痛,嘤咛一声,迷蒙地睁开眼,水汪汪的眸子带着七分娇嗔三分媚意,扭动着腰肢蹭向李峘,“扰了奴家的好梦…殿下要如何补偿呢?”声音酥软入骨。
旁边两位女子也被惊醒,纷纷娇声附和:
“就是嘛,殿下昨夜那般龙精虎猛,折腾得奴家骨头都散了,还不让人家多睡会儿…”
“殿下定是又想使坏了…奴家可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莺声燕语,嗔怪撒娇,寝殿内顿时充满了暧昧的气息。李峘哈哈大笑,邪魅的眼中尽是得意,正欲再行轻薄,门外却传来心腹内侍刻意压低却难掩焦急的通禀:
“殿下!五卫都总府都总官李怿大人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己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李峘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脸上那抹邪笑依旧:“知道了。让舅舅在中殿稍候,我这就来。”他懒洋洋地起身,任由侍女们服侍着穿上华丽的亲王常服。
**中殿密谋·祸水东引**
穿戴整齐的李峘来到中殿时,李怿早己等得心急如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殿内来回踱步。
“舅舅,何事如此惊慌?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啊。”李峘在主位坐下,端起侍女奉上的参茶,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语气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悦和一贯的慵懒。
“殿下!祸事了!天大的祸事!”李怿几步抢到李峘面前,也顾不上行礼,急声道,“祝孔革那个蠢货!刺杀朱秦天的计划彻底败露!他自己也被明人生擒活捉了!”
“哦?”李峘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眼中那丝慵懒瞬间被一丝锐利取代,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甚至嘴角还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被活捉了?呵…这倒有点意思。看来我们之前收到的消息有误啊,这位大明忠勇侯,绝非什么只知谄媚君王的弄臣。能在漠北杀得鞑靼人丢盔弃甲的角色,果然有几分真本事。”他的语气里,竟带着几分“棋逢对手”的奇异感叹。
李怿见李峘如此反应,更是急火攻心:“殿下!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祝孔革落在朱秦天手里,他肯定会把我们供出来!刺杀钦差、图谋王位、嫁祸王室…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一旦明国皇帝震怒…”
“慌什么?”李峘放下茶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或者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和自信。“祝孔革被抓,那只能说明他太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供出我们?空口无凭,算得了什么?”
他看着李怿,眼神如同幽深的古井:“舅舅,你要记住。祝孔革是谁?一个反复无常、野心勃勃的女真蛮酋!他的话,在大明皇帝面前,能有多少分量?他为何要攀咬我们?很简单,刺杀钦差是死罪,他为了活命,或者为了拉人垫背,自然要胡乱攀咬,找个够分量的目标来转移视线!而我们,就是最好的靶子。”
李峘站起身,踱了两步,语气愈发从容:“到时候,我们就一口咬定:从未见过什么祝孔革!更不认识什么叶赫部首领!他祝孔革定是受了某些与我李氏王族有仇怨的势力指使(比如…那位‘病秧子’世子背后的残余势力?),行刺天使不成,便想嫁祸于我,意图挑起大明与朝鲜的纷争,从中渔利!我们才是受害者!是被他栽赃陷害的!”
他走到李怿面前,拍了拍舅舅紧绷的肩膀:“舅舅,政治博弈,讲究的是证据链,而不是一个蛮酋的疯言疯语。只要我们内部不乱,咬死不认,朱秦天就算明知是我们干的,没有铁证,他也不敢轻易动我们!毕竟,他此行的任务是册封世子,稳定藩属,而不是在朝鲜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他担不起破坏两国邦交的责任!”
李怿听着李峘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忧虑仍未完全消除:“殿下所言有理…只是,这次失败,朱秦天必定如同惊弓之鸟,戒备森严。我们以后再想对他下手,恐怕是难上加难了。”他叹了口气,“而且,我们安插在使团附近的眼线回报,明国使团自从过了平壤府后,行进速度异常缓慢,如今还在中和郡附近徘徊…按常理,早该到开城了才对。这朱秦天…他到底在等什么?”
“行进缓慢?还在中和郡?”李峘脸上的从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寻常。他快步走到悬挂的朝鲜舆图前,手指点在中和郡的位置,眉头紧锁,眼神闪烁不定,之前的慵懒和邪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手般的警觉。
“中和郡…此地离汉阳不过数日路程…他为何滞留不前?”李峘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地图,“安抚地方?不像…勘察地形?更没必要如此之久…”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李峘猛地转过身,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疑和凝重:
“舅舅!他…他该不会是在等援兵吧?!”
“什么?!”李怿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