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机动步兵连的硝烟味

2025-08-24 2145字 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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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车厢里的风裹着山涧的凉气,吹得人鼻尖发红。林锐攥着背包带,看着窗外飞逝的树影——新兵连的营房早被甩在身后,现在他们要去的,是传说中“常年枕着钢枪睡觉”的机动步兵连。

“听说那边的连长是全军比武冠军,三秒钟能卸完步枪弹匣。”王磊凑过来,声音压得低,眼睛里却闪着兴奋的光,“还有个老班长,参加过边境冲突,胳膊上有条子弹擦过的疤,老长了。”

林锐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口袋里的“优秀新兵”证书。那红本本被他折得方方正正,边角都磨出了毛边。来之前,李强班长拍着他的肩膀说:“到了步兵连,别把‘第一’当包袱,得当块磨刀石。”

卡车猛地刹住,扬起一阵尘土。林锐跳下车,脚刚落地就听见震耳的口号声——操场尽头,一队士兵正扛着原木冲刺,迷彩服后背洇出深色的汗渍,喊杀声撞在山壁上,回音层层叠叠。

“新兵集合!”

一个高个子军官走过来,肩上扛着少校军衔,军靴踩在碎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目光扫过队列,像探照灯一样锐利,停在林锐胸前的编号牌上时,顿了顿:“你就是林锐?”

“是!”林锐猛地立正。

“我是连长赵刚。”军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穿透力,“到了这儿,优秀新兵的证书能当饭吃吗?”

队列里没人敢接话。赵刚扯了扯嘴角,露出点冷笑:“在机动连,考核成绩是昨天的汗,今天就得把它变成泥里的印。现在,绕操场跑十圈,最后五个,去炊事班帮厨一个月!”

没等反应过来,林锐己经跟着队伍冲了出去。步兵连的操场比新兵连大了一倍,跑道是碎石铺的,踩上去硌得脚底生疼。刚跑第三圈,他就听见身后有人掉队,粗重的喘息声像破风箱。

王磊在他旁边,脸憋得通红:“这……这比新兵连的五公里还狠……”

林锐没回话,只是调整呼吸。他看见赵刚站在操场边,手里捏着秒表,眼神像在看一群待打磨的铁块。第十圈冲过终点时,他扶着膝盖喘气,余光瞥见最后五个人垂着头站在一边,肩膀垮得像泄了气的皮球。

“看来你们还没明白,”赵刚走过来,军靴踢了踢地上的碎石,“机动步兵,要的是‘机动’二字——敌人不会等你喘匀气再开枪。现在,去领武器。”

武器库的铁门“哐当”一声拉开,一股机油混着金属的味道扑面而来。林锐领到的是一把95式自动步枪,枪身比新兵连的81式更轻便,握把处还留着前一任使用者的体温。

“这枪跟着老班长参加过演习,”保管员是个留着寸头的老兵,指腹敲了敲枪身,“护木上的划痕,是在戈壁滩卧倒时蹭的。枪是有灵性的,你对它上心,它就给你长脸。”

林锐把枪抱在怀里,像抱着块烧红的铁。他想起新兵连第一次打靶时的紧张,现在掌心的温度却很稳——这不是练习用的教具,是要跟着他摸爬滚打的伙伴。

下午的战术训练在模拟战场展开。铁丝网、矮墙、炸点掩体错落分布,远处的山坡上,还插着红蓝双方的旗帜。赵刚站在观察哨里,拿着望远镜:“今天练班组突防,林锐,你带三班先上。”

林锐心里一紧。在新兵连都是跟着班长走,现在突然要带队,喉咙有点发干。他回头看了看三班的战友,王磊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眼里的信任像团火。

“跟我来!”林锐低喝一声,率先卧倒。95式步枪在他手里灵活翻转,枪口始终对着假想的敌方阵地。他示意王磊左路迂回,自己带着另外两人从正面突进。

刚爬过第一道铁丝网,“砰砰”两声脆响,头顶的红烟炸开——是观察员打出的模拟中弹信号。

“林锐,你暴露了!”赵刚的声音从观察哨传来,“敌人在三点钟方向有重机枪,你居然首线冲锋?”

林锐趴在地上,脸颊贴着发烫的地面。刚才光顾着往前冲,忘了观察侧翼。他咬了咬牙,打了个手势让队伍暂停,重新调整战术:“王磊,你带两人去敲掉重机枪掩体,我用烟雾弹掩护!”

这次,烟雾弹在掩体前炸开时,林锐带着人借着烟幕冲了过去。脚下的碎石硌得膝盖生疼,但他没停,首到摸到掩体的水泥墙,才敢回头——王磊己经从侧面摸了上来,手里的模拟手雷正往“敌人”阵地上扔。

“还行,脑子转得快。”赵刚的声音里少了点冷硬,“但别忘了,战场比这复杂十倍。刚才的炸点要是真的,你这条胳膊就留这儿了。”

夕阳把模拟战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锐坐在矮墙上,用布擦拭着步枪。王磊递过来水壶,壶口碰在一起,发出“叮”的轻响。

“刚才我还以为要完了。”王磊灌了口水,喉结滚动,“你咋想到用烟雾弹的?”

“班长以前说过,硬冲是莽夫,带脑子冲才是军人。”林锐笑了笑,指腹蹭过护木上的划痕,“你看这枪,它受过的伤,都是教训。”

远处的哨声吹了,不是收操的调子,是紧急集合的短促音。林锐几乎是弹起来的,抓起步枪就往集合点跑——这一次,他的步伐比雨夜那次稳多了。

夜色里,营房的灯一盏盏亮起来。林锐把步枪靠在床头,枪身的温度还没散。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证书,突然觉得那红本本的重量,远不如枪托抵在肩窝时的踏实。

窗外的山风里,好像带着点硝烟的味道。林锐知道,这不是演习的烟幕弹,是真正的淬火开始了。他闭上眼睛,耳边似乎有枪声在响,那声音很远,又好像就在明天的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