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后夙兴夜寐,为大申帝国处理国家大事。
她三次召集两京太学的学子,于策问殿举行策试,她选拔了大批的人才,皆奔赴于地方边疆。
长安的雪,再次落下。
现在是申纪元二百八十六年。
大申帝国在梁太后的治理下,蒸蒸日上。
灾难发生,帝国快速反应,闻风台,讽刺台的官员进入灾区,监视地方动态。
赈灾司的官员不敢有丝毫的的迟疑,立马安抚灾民,发放物资。
梁太后掌控了帝国最为强大的情报机构——闻风台,在这一年,她的权力到达了巅峰。
帝国的动向,清晰地展示在她的眼前。
她威望愈加,民间的百姓皆赞扬她,没有人再责骂她。
而这一切,梁太后并不在意。
而皇帝也渐渐长大,现如今十六岁。
地方的宗亲多次向着皇帝写信,想要返回长安。
但是皇帝因为早己些宗室污蔑他的母亲,对于宗室,并没有好感,所以拒绝了宗室的要求。
让他们无诏令不得返回长安。
宗室之人,此时后悔了。
“哎,悔不听当初庄魏所言。”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梁太后居然有如此治国能力,并且和皇帝相处和睦。
他们是一步错失,步步错失。
他们当初抛弃了皇帝,现如今皇帝自然也抛弃他们。
长安城。
人流如织,车马如水,这是帝国强大的表现。
梁氏族人近年来陆续搬来长安城,凭借着梁太后的权势,一些族人便目中无人。
街道上人群喧哗,一个人死在道路上,多人被惊吓而伤。
至于肇事的人,早己骑着马走了。
“那不是梁家的人吗?”
有百姓认出来了,但是不敢指出名字。
那人便是梁猛的儿子,梁骁。
当年梁猛担任骁龙禁卫军,便为自己的最为喜欢的儿子改名,将为改为骁
梁骁多跋扈,时常恐吓百姓,甚至有段时间,随意进入百姓家中,奸淫其妻女,视百姓家为游戏场。
事后用钱财,用威权逼迫,不许告官。
因为他给的很多,又有权势,百姓便隐忍了下来。
又因为没有人死去,也没有人告官,所以京兆府也不理会。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大申律令,横死者必纠之。
京兆伊便匆匆赶往长乐宫中,向着太后禀告。
他望着巍峨的宫墙,不知道太后会如何处理呢?
是如同太宗皇帝那般呢?还是压下不表呢?
梁骁此时便惊魂错乱地回到府衙,将马拉回马厩。
梁府的管家见到了,便问道:
“公子,发生了什么?”
他又看到马蹄上有血迹。
“张叔啊,我杀人了。”梁骁顿时间全盘说出。
管家自小看着他长大,自然是可以信任的。
那管家便细细听闻,他没有子嗣,故此很是疼爱梁骁。
“那尸体呢?”
“在街道上。”
“公子,不要惊慌。”他便牵着马离去,吩咐下手去收起尸体,安抚死者的家属。
至于这匹马,带入山林中,将其腿打断,喂于山君食。
京兆伊进入宫廷中,向着甲士言禀,要入宫面见太后。
甲士便去通报。
而这时,梁管家来找到了梁猛,言说公子失手杀人之事。
梁猛大吃一惊,对于他的儿子,他有些了解,平时更是叮嘱他,不要闹出人命。
但是没有想到,最终还是到了这个地步。
“大人,我听闻京兆伊正在入宫告状,将其拦截恐吓,想必太后便不会知道。”
“太后掌控着闻风台,哪里会不知道?”
梁猛有些担忧。
梁管家到底是眼界小,只能看到井口处的世界。
他根本无法想象闻风台的强大。
梁骁的事情,太后也听闻一些,平日也劝告过他,要他好好管教他的儿子。
“把那逆子狠狠打一顿,绑上荆条,我带他进入皇宫面见太后。”
梁猛咬牙说道,为今之计,他只能想出如此办法。
“那要告诉老主人他们吗?”
梁猛并不说话,瞪了一眼梁管家,梁管家便匆匆离去。
长安的天穹,乌云开始涌起。
“张叔,如何了?”梁骁看着梁管家带来的众多蒙面仆人,并不在意,难不成还敢打他不成?
“公子,大人大怒,让我殴打你一番,而后绑上荆条,入宫朝着太后请罪。”
梁骁大吃一惊,急忙后退一步,声音发颤:
“他敢?!”
他平日里便仗着祖父祖母的疼爱,时常指着他爹叫骂,因为他的母亲因为他爹而死。
所以梁猛对其也多愧疚。
梁管家并不废话,因为时间实在是紧迫,他一招手,几个仆人便将梁骁的束缚,开始了一顿毒打。
“梁猛,我祖宗。”
梁猛在心中暗骂,抱头蜷缩,却是不发一言。
“公子,你若是叫得大声些,老主人便会听闻。”
梁骁便明白了梁管家的意思,他开始嗷嗷大叫。
“发什么了何事?”
两个老主人,一男一女,便在仆人的搀扶下,寻到了发声处。
而后看到了管家领着蒙面人殴打他们的孙子。
两人大怒,巍颤颤说道:
“反了反了……”
“老主人……”梁管家赶紧上前,将前后因果一一告诉。
两人闻言一怔,彼此对视,满脸皆是无奈。
“哎,家门不幸。”
梁祖父拿起拐杖,重重杵地。
这是他们最为疼爱的孙子,他们也不忍他死去。
“送十万钱给死者的家属。”梁祖父说道。
他便带着梁骁进入皇宫中。
京兆伊被阻拦在皇宫外,久久不能进入,而后他便看到了赤着上身绑着荆条的梁骁,及其一大家子。
“大人,太后召你入宫。”这个时候,甲士便传令。
京兆伊并不在意。
宫廷之内,梁太后坐在高位上,皇帝在一旁,听闻京兆伊的报告,而后她便让京兆伊离去。
一侧,梁骁跪在地上,垂着头。
骁龙中郎将梁猛站在一旁。
梁祖父和梁祖父,开始劝说,梁太后静静听着。
见太后没有反应,他们便救助于皇帝,皇帝毕竟是他们的外孙。
“陛下,梁骁是你的表兄。”
皇帝也不出声,这是他母亲的家事。
他实在想不明白,犯法了便按照律法而行便可,为何还要苦口婆心地求情呢?
若是人人都求情,置律法于何地?!
梁太后此时便知道,她不说话,她的父母是不会走的。
她读过历代皇帝治国的书籍,并不认为人情便可以请脱罪名。
“陛下,你以为,该如何?”
皇帝渐渐年长,日后便要亲政了,她便尝试问问皇帝想法。
“当年太宗皇帝时期,皇后的侄子因为纵马伤人而罪诛,太子杀人而伏法,这个世上,还有谁尊贵得过太子吗?”
低头沉默的梁骁听闻,发出咚的一声,便吓得倒地昏死了过去。
“女儿?”梁母不忍出声。
“这申家不是哀家的。”梁太后摇摇头,既然皇帝如此,她又怎么好更改呢?
“父亲,当年家族受太宗皇帝赐书而发迹,你难道忘了先祖教训吗?”
梁父便沉默。
……
太后之侄纵马杀人,诛之。
循律而行事,无人可以请脱,此太宗之治也。
——《申纪三百年·梁后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