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照例早起打坐。
山谷中晨雾缭绕，远山如黛，近水如镜。
这样的美景，足以让人忘却世间一切烦恼。
可我的心思却无法完全平静下来。
不是因为电影的资金问题——那些我都能解决。
而是因为昨夜朱灵眼中的泪光。
那种痛苦，不是装出来的。
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绝望和无助。
我见过太多人的眼神，能够分辨真假。
朱灵的痛苦是真的。
但她到底在痛苦什么？
正想着，朱灵的房车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我侧耳听去，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
声音很小，如果不是山谷中过于安静，根本听不到。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轻轻敲了敲车门：“朱灵？你还好吗？“
车内的哭声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儿，朱灵的声音传来，有些沙哑：
“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需要我陪你聊聊吗？“
“不用，谢谢你。我想再睡一会儿。“
我没有再坚持，转身回到自己的车上。
但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什么样的噩梦，能让一个女孩哭成这样？
而且，刚才我分明听到她在说胡话，好像在喊“妈妈“。
上午十点，朱灵才从房车里出来。
她换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戴着帽子和墨镜，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但我还是能看出她眼睛有些红肿。
“早上好。“她强打精神和我打招呼。
“都快中午了，哪里还早。“我故意打趣道。
“昨晚没睡好。“朱灵勉强笑了笑。
“看出来了。要不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哪里都不去？“
“不用，我们按原计划走吧。反正也要离开这里了。“
我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
在整理装备的时候，我注意到朱灵的手在轻微颤抖。
那种颤抖，不像是紧张或者兴奋，更像是...身体的不适。
而且她时不时会按一下左胸口的位置，眉头微皱。
这些细节，都让我对她的身份更加好奇。
开车上路后，朱灵主动提出要听音乐。
她连接了自己的手机，播放了一首轻柔的钢琴曲。
“这首曲子不错。“我说道。
“嗯，我很喜欢这个作曲家。他叫久石让，宫崎骏动画的配乐大师。“
朱灵说话时，眼中有种特别的光芒。
“你对音乐很了解？“
“算是吧。小时候学过钢琴，后来还学了小提琴。“
“那你应该弹得不错。“
朱灵苦笑了一下：“现在不怎么弹了。手...不太方便。“
她说这话时，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我注意到她的手指确实有些异样，虽然修长，但关节处有些。
这让我想起了一种疾病——类风湿关节炎。
如果真是这种病，那确实会影响手指的灵活性。
而且这种病往往伴随着其他症状...
“你...身体不舒服？“我试探着问道。
朱灵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啊，就是有点累。“
她显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我也就不再追问。
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被人知道的秘密。
但我心中己经有了一些猜测。
这个女孩，恐怕不只是简单的富家千金那么简单。
中午我们在一个山间小镇停下来吃饭。
小镇不大，但很有特色，古色古香的建筑，石板铺成的街道。
我们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农家乐。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很健谈。
“两位是来旅游的吧？“老板笑着问道。
“是啊，开房车自驾游。“我回答。
“好啊，现在年轻人就应该多出来看看。“老板看了看朱灵，“这姑娘长得真漂亮，就是看起来有点瘦弱。“
朱灵礼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板，有什么招牌菜推荐吗？“我岔开话题。
“我们这里的土鸡汤最有名，还有野菜，都是山上采的，绝对绿色无污染。“
我点了几个菜，老板去厨房忙活了。
“你饿吗？“我问朱灵。
“还好，不是很饿。“
“那你平时食量都这么小？“
朱灵犹豫了一下：“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吧。影响食欲。“
“药物？“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就是...保健品。女孩子嘛，总要吃点维生素什么的。“
朱灵的解释有些牵强，但我没有继续追问。
菜很快上来了，味道确实不错。
但我注意到朱灵吃得很少，而且吃得很慢，像是在强迫自己吃一样。
“不合胃口吗？“我问道。
“挺好的，就是...最近胃口不太好。“
她说话时，又按了按胸口。
这个动作我己经见过好几次了。
看来她的身体确实有问题。
吃完饭，我们在小镇上逛了逛。
朱灵对一家手工艺品店很感兴趣，买了几个小玩意儿。
付款的时候，我看到她拿出的银行卡。
那是一张黑色的信用卡，卡面上有简单的花纹。
首觉告诉我，这不是普通的信用卡。
而且她付款时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显然是习惯了花钱。
这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她的家庭条件确实很好。
“这个小镇挺有意思的。“朱灵说道。
“是啊，很安静。你喜欢这种地方？“
“嗯，我喜欢安静的地方。太热闹了会让我觉得累。“
“那你平时住在哪里？大城市？“
朱灵点点头：“上海。“
“难怪，上海确实很热闹。“
“太热闹了。有时候我觉得那里不像是生活的地方，更像是...战场。“
她说这话时，眼中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所以你选择出来旅行？“
“算是逃避吧。“朱灵自嘲地笑了笑。
“逃避什么？“
朱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逃避一些...我不想面对的事情。“
“比如？“
“比如...家人的期望，别人的眼光，还有...还有一些我无法改变的事情。“
她说话时，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我没有继续追问。
有些话，不能问得太急。
要等她自己想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