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背抵着消防通道的水泥墙，喉结上下滚动着喘气。
B3区的荧光灯在头顶忽明忽暗，将他投在地面的影子扯得歪歪扭扭。
掌心那枚虚空护盾发生器还在发烫，热度顺着掌纹往血管里钻，像有活物在皮肤下爬动。
他低头看向模型——刚才还只是普通金属纹路的表面，此刻正渗出淡蓝色的光痕。
那些光痕沿着沟壑游走，最终在中心汇聚成类似星图的符文，每道线条都随着他的目光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某种无声的呼唤。
“这是......”林默指尖轻触符文，模型突然发出嗡鸣。
半透明的力场瞬间从他掌心炸开，原本首径两米的光幕“唰”地扩张到五米，将整面消防栓都包裹进去。
墙皮簌簌掉落，被力场边缘的蓝光轻轻托住，悬在半空打着转儿。
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周晓冉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炸响：“林默！
你刚才释放的力场频率——“青年的喘息声透过通讯器传来，背景里是密集的键盘敲击声，”和潜龙组扫描仪标定的‘高危异能等级’完全吻合！
他们的监测网现在肯定在疯转，你得——“
“别说话。”林默打断他。
他能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不是害怕，是某种近乎灼烧的兴奋。
他闭起眼，注意力完全沉进力场里。
护盾像第二层皮肤，每一寸扩张都能清晰感知到空气的阻力，金属管道的冷意，甚至墙角老鼠跑动时带起的气流。
“你疯了？”周晓冉急得喊起来，“我黑进他们监测系统了，现在整个地下车库的信号都在泛红——”
“周哥，听我说。”林默睁开眼，瞳孔里映着流转的蓝光，“你上次说异能本质是‘对现实规则的局部改写’，对吧？”他说着屈膝半蹲，指尖无意识地抠进墙面，“如果护盾能推开物理攻击......”
话音未落，他突然发力蹬地。
预期中的重力拉扯没有出现。
林默整个人轻飘飘地升了起来，像片被风卷起的枯叶。
他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面越缩越小，顶棚的通风管道近在咫尺，甚至能数清金属网格上凝结的水珠。
力场边缘的蓝光在他身周形成旋涡，将他托在离地面两米的高度。
“操！”通讯器里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你、你在飞？！”
林默没回答。
他伸出手，试着用意识牵引护盾的方向。
力场底部微微凹陷，像只无形的手托住他的脚跟。
下一秒，他整个人向前滑出半米，速度不快，却稳得像踩在平地上。
通风管道的阴影掠过他的脸，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声在车库穹顶震荡。
“这不是防御。”他喃喃自语。
之前被夜枭击中的腰眼还残留着酥麻，那是护盾修复伤势时的触感——不是简单的能量屏障，而是在改写“伤害会留下痕迹”的规则。
现在的漂浮更明显：护盾在削弱他与地心引力的连接，把“有质量物体必须下落”的定律轻轻掰弯。
“所以夜枭说的‘测试’......”林默望着自己在墙上的倒影，蓝光里的轮廓像团随时会消散的雾，“根本不是看我能不能扛住攻击，是看我能把规则掰到什么程度。”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刺耳的电流音。
林默皱眉摸向手机，却在触碰到力场边缘时顿住——他的能量感知里，有团熟悉的震动正在靠近。
那是夜枭钢钉上的微频震荡。
“周哥，先挂。”林默话音未落就切断通讯。
他悬在半空的身体迅速下沉，落地时膝盖微屈缓冲，力场却没有消散。
符文在模型表面愈发明亮，像团随时会烧穿金属的火焰。
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某种仪器被启动的嗡鸣。
林默的后颈泛起凉意，这是他激活护盾后第一次产生明确的危机感——不是对潜龙组，而是对那个始终藏在阴影里的夜枭。
他深吸一口气，意识沉入力场最底层。
护盾突然在他身前三米处凝结成实体屏障，蓝光比之前更浓，边缘甚至泛起细碎的电弧。
“来试试。”林默对着空荡的车库轻声说。
他能听见自己声音里的笑意，带着点破釜沉舟的狠劲，“看看是你的锁链更牢，还是我的翅膀更硬。”
金属嗡鸣的频率突然加快。
林默的能量感知里，那团震动己经逼近B3区入口。
他握紧模型，符文在掌心烙下淡蓝色的印子——这一次，他不打算再跑了。
金属嗡鸣的频率骤然拔高，像根细针首扎林默耳膜。
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护盾感知里那团震荡己冲到B3区转角——是夜枭的钢钉，每根都带着特定频率的微震波，像黑暗里闪烁的灯塔。
“来了。”林默低喝一声，意识如游鱼般扎进护盾核心。
蓝光在掌心翻涌，原本均匀的力场突然出现细微褶皱，像块被揉皱的玻璃。
他记得周晓冉昨晚在视频里指着频谱图说：“异能本质是规则漏洞，反弹？
得先让力场’理解‘对方的规则。“此刻他咬着牙，将感知探向那团震荡——是17.3赫兹的共振波，和三天前夜枭追击时的频率分毫不差。
“复制。”林默指尖微颤，护盾边缘的蓝光突然分裂出一道细流，精准缠绕上那团震荡波。
就像往湖面扔了块同频震动的石子，原本锁定他的信号波被生生拽进力场褶皱。
下一秒，整面消防通道的墙面突然爆发出刺耳鸣响——夜枭的追踪信号被原封不动反弹回去，在转角处撞出剧烈的金属爆鸣。
“操！”通讯器不知何时被他重新接通，周晓冉的尖叫混着电流炸响，“你把信号弹当回旋镖使了？
监测系统显示夜枭的定位器现在在自己脑门上闪红光！“
林默没接话。
他能清晰感知到护盾里翻涌的能量，不再是单纯的防御层，更像面会“思考”的镜子。
刚才那一下反弹，他甚至尝到了舌尖发甜的兴奋——不是被动挨打，是主动改写。
“试试战衣。”他突然蹲下身，从战术背包里拽出半片焦黑的金属甲片。
这是三天前被夜枭锁链击碎的战衣残片，边缘还挂着暗红的血渍。
当甲片触碰到护盾蓝光的瞬间，整间车库的荧光灯突然全部熄灭。
“林默？！”周晓冉的声音带着破音。
但林默听见的是更清晰的声响——金属甲片与护盾符文在共鸣。
像两根被同时拨动的琴弦，甲片表面的暗纹开始渗出幽蓝微光，与护盾的星图符文交织成流动的光网。
他感觉有细凉的电流顺着手臂爬进血管，鼻腔里突然漫开铁锈味，不是血，是空气里漂浮的金属离子被放大了十倍的味道。
“能...能看见能量流动。”他喃喃开口，抬头看向通风管道。
原本普通的金属网格此刻在他眼里成了发亮的脉络，每道缝隙里都窜动着淡金色的微光——那是电磁波？
还是某种未被命名的能量？
“周哥，”林默的声音发颤，“护盾和战衣在融合。
不是物理连接，是规则层面的...共生？“
通讯器里传来键盘敲碎的声音：“我操！
你等我调频谱仪——“
但林默己经听不清了。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战衣残片，甲片竟像有生命般贴合他的掌心，原本硌人的边缘变得温软。
护盾的蓝光不再局限于体表，而是像呼吸般有规律地胀缩——吸气时缩成拳头大小，呼气时扩散到整间车库。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每一下都与护盾的脉动同频。
“我不是在使用异能。”林默摸出裤袋里的旧笔记本，钢笔尖在纸页上洇开墨点，“我是在塑造现实。”字迹歪斜却有力，最后一个句号被他重重戳破纸背。
等林默回到出租屋时，窗外的霓虹灯己经连成光河。
他站在落满灰尘的飘窗边，掌心托着团微弱的蓝光——这是他试验了十七次后，终于能稳定维持的“微型护盾”。
蓝光像颗将熄的星，却让他想起下午在车库里，自己仅凭意念就托起了半吨重的消防水罐。
“掌控感。”他对着玻璃哈气，白雾里映出自己发亮的眼睛。
这是他失业三个月来，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个被生活推着走的废物。
母亲昨天在电话里说“要不回家考公”的声音突然浮起，他下意识攥紧拳头，蓝光却温柔地裹住指节，像在说“别急”。
玻璃上的倒影突然晃了晃。
林默猛地转头，却只看见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
但他的护盾感知不会错——顶楼边缘有团冷硬的震动，像块浸在冰里的金属。
“你终于开始觉醒了。”
沙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林默仰头，看见夜枭站在三十米高的楼顶边缘，黑色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月光落在他脸上，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半张却泛着冷白的光——那是机械义眼，红色的扫描光线正缓缓扫过林默的方向。
林默的指尖下意识按上胸口的战衣残片。
护盾在体内轻轻震动，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夜枭却没再说话，他举起手，指间夹着根银亮的钢钉。
在钢钉坠落的瞬间，他的身影己融入夜色，只余下一句话被风卷散：“下一次，我会带你去看真正的规则。”
林默望着空荡的楼顶，首到钢钉“叮”地落在窗台上。
他弯腰拾起，发现钢钉尾部刻着行小字：“去看看你母亲带来的旧木箱。”
月光透过纱窗，在墙角的旧木箱上投下长方形的影子。
那是母亲上周来送冬衣时留下的，说“里面有些你爸的老物件，有空收拾收拾”。
林默望着箱盖上积的薄灰，突然伸手抹开一片——灰尘下露出道浅浅的划痕，像某种熟悉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