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意料之外的发展

2025-08-22 4831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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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先前灭世般的雷霆狂潮己然退去,只余下劫后余生的死寂。

被雷暴蹂躏过的城市如同一个巨大的伤疤。

焦黑的土地、扭曲的钢铁、碎裂的玻璃,在稀薄下来的天光下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的恐怖。

天空,那吞噬一切的厚重雷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散、稀释,被撕裂的铅灰色天幕后方,渗下几缕劫后余生般惨淡的阳光。

死寂。绝对的死寂。

并非无声,而是所有声音——远方隐约的警报、车辆的残骸燃烧的噼啪、幸存者压抑的抽泣——都被一种更深沉的、灵魂层面的震撼与茫然所覆盖。

路明非瘫在椅子上,像一条被抽了骨头的鱼,脸色白得发青,嘴唇还在无意识地哆嗦:

“走……走了?那个……那个黑漆漆的……还有那个更吓人的……真走了?”

他的目光茫然地扫过窗外狼藉的天空和大地,最后落在沧南明珠塔那半截焦黑的残骸上,那里空空荡荡,仿佛刚才屹立的神王只是一场集体的幻觉。

“那个放雷的……大佬呢?他……他好像……”

他搜刮着贫瘠的词汇,最终挤出三个字,

“……他怂了?”

路明菲的状态更糟。

她整个人蜷缩在穹的身后,纤细的手指死死抓住穹手臂的衣物,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清澈的眸子里残留着极致的恐惧,像受惊过度的小鹿,身体仍在细微地颤抖,每一次窗外风吹过废墟的呜咽都让她猛地一缩。

穹沉默地挡在她身前,灰发下眼神如淬火的寒冰,周身散发的凛冽守护意志几乎形成实质的屏障,隔绝着外界残留的恐怖余韵。

藤丸立香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一片湿冷粘腻,全是冷汗。

手背上令咒灼热的感觉还未完全褪去,迦尔纳灵体化的气息在她身边传递着沉重如山的战意和凝重。

“阿周那Alter……宙斯……”

她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千钧重压,

“这就是黑方的力量?异闻之王们?真正的……规格之外?”

林七夜锐利的目光扫过窗外被蹂躏的街区,大脑高速运转,评估着破坏范围和可能的后续混乱。

“因陀罗……退缩了。但湿婆怨还在,”

他的声音低沉紧绷,像拉满的弓弦,

“核心的危机根本没解除,反而……可能更危险了。黑方展现的力量,远超预计。”

太公望早己收起了那副悠闲的姿态,眉头拧成一个深刻的结,手指在袖中急速掐算,指尖萦绕着微不可察的灵光。

他喃喃自语,仙风道骨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老师,您可真的是害苦了我!”

夫子沉默地伫立在窗边。

窗外渗入的惨淡光线落在他如霜的白发上,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沉重的暮气。

他深邃的目光并未停留在阿周那Alter和宙斯消失的天际,也未过多流连于城市疮痍,而是越过这一切,投向更远的地方——运河幽深的水域方向,以及……沧南明珠塔废墟之下。

“风暴……”

夫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厚重与疲惫,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

“才刚刚掀起一角。”

他微微侧过身,目光扫过屋内每一张或惊惶、或凝重、或茫然的脸。

“因陀罗的折戟沉沙,非是终结,而是宣告。”

夫子的眼神锐利起来,如同沉寂的古剑重新出鞘,寒光乍现,

“真正的‘神战’序曲,己然奏响。湿婆怨的争夺,将从暗流汹涌,转向……你死我活的明面搏杀。”

沧南市边缘,一片荒芜的丘陵之上。

没有雷云,只有劫后灰蒙蒙的天空。风卷过焦土和枯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一道身影踉跄着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的岩石上,激起一片尘土。正是因陀罗。

他单膝跪地,一只手死死撑住地面,指节深陷泥土,古铜色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如同虬结的树根在皮下搏动、颤抖。

另一只手则紧紧捂住胸口,仿佛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空洞,正在疯狂吞噬他的一切。

他低着头,曾经跳动着毁灭雷光的眼眸,此刻一片死寂的猩红,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那恐惧并非源于死亡的威胁,而是信仰根基被连根拔起、存在意义被彻底否定的终极虚无。

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阿周那Alter那双空洞的、仿佛能将他神性本质都吸入“无”的黑暗之眼。

“不合格的样本”、“充满杂质的低劣神性”、“无趣的愤怒”……每一个冰冷的词汇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作为神王的骄傲之上。

还有那个奇怪的宙斯!那个自称“定义宇宙真理”的存在!他仅仅抬起一根手指!仅仅是一句话!

他耗尽神性与尊严凝聚的灭世雷霆,他执掌了万古岁月的雷霆权柄……如同沙塔般,无声无息,凭空消解!

那不是力量的对抗,那是更高维度的、不讲道理的、对存在本身的抹除!

他引以为傲的权能,在对方眼中,不过是孩童可笑的把戏,是宇宙法则运行中可以随意修改的参数!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濒死的低吼终于从因陀罗紧咬的牙关中挤出。

声音嘶哑破碎,带着神血灼烧喉咙的腥甜。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盯住远处地平线上,那座如同巨大伤疤般的城市——沧南!

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

这耻辱感如同沸腾的毒液,疯狂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将他从内而外焚毁!他,天界神王因陀罗,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并不知道次元屏幕的存在,只以为天地万物皆在见证),被两个来历不明的怪物如同蝼蚁般玩弄、羞辱、剥夺力量!如同丧家之犬般被遗弃在这荒郊野岭!

愤怒的岩浆在胸腔里奔涌咆哮,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他需要毁灭!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需要用亿万生灵的哀嚎和一座城市的彻底湮灭,来洗刷这刻骨铭心的耻辱!

来向诸天万界证明,他因陀罗,依旧是那个执掌雷霆生杀予夺的无上神王!

“杀……杀了他们……毁了……毁了那座城……”

破碎的低语从他染血的齿缝间挤出,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癫狂的杀意,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诅咒。

然而,就在这毁灭的冲动即将冲垮最后一丝理智的瞬间,另一个冰冷而强大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湿婆怨!

对!湿婆的禁物!

那件传说中蕴含着湿婆毁灭神力的禁忌之物!

这是他降临此地的唯一目的!也是他洗刷耻辱、甚至……重新获得足以对抗那些怪物的力量的唯一希望!

宙斯和阿周那Alter那超越理解的力量,让他绝望,却也让他心底滋生出一丝扭曲的渴望——如果能得到湿婆怨中蕴藏的毁灭本源……

这个念头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他部分毁灭城市的冲动,却让另一种更加冰冷、更加执拗的疯狂在眼底凝聚。

力量!他需要力量!

足以碾碎一切轻蔑、足以让诸天万界再次在他神威下匍匐的力量!

湿婆怨!必须拿到!

因陀罗缓缓站起身,摇摇晃晃,如同醉汉。

他不再看那座伤痕累累的城市,猩红的目光如同最贪婪的探针,穿透空间的距离。

那目光,不再有半分神王的威严,只剩下困兽般的绝望、被践踏尊严的怨毒,以及对那禁忌之物的、不顾一切的疯狂觊觎。

他身影一晃,化作一道黯淡的、几乎融灰色天幕的电光,向着沧南市的方向,无声潜行而去。

运河深处。

冰冷浑浊的水流包裹着一切,隔绝了上方世界的喧嚣与惨淡天光。

巨大的沉船残骸如同远古巨兽的骨骸,在淤泥中投下狰狞扭曲的阴影。

破碎的集装箱歪斜地堆叠,形成水下迷宫般的结构,缝隙间游弋着受惊的鱼群。

洛基的身影就藏匿在一艘沉船断裂的船舱深处。

他身上那件深绿色的斗篷如同水草般随着水流轻轻飘荡,将他完美地融入这片腐朽的黑暗。

然而,他那张俊美而邪气的脸上,此刻却没有任何惯常的愉悦或戏谑。

僵硬。

前所未有的僵硬。

邪魅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如同拙劣的面具。

那双时刻闪烁着狡黠与算计的猩红蛇瞳,此刻却因极度的困惑和震惊而收缩成了针尖大小,死死地盯着上方浑浊的水面——尽管那里除了水波什么也看不见。

“屏幕……?”

他低语,声音在水流的阻隔下显得沉闷而失真,带着一种罕见的茫然,

“那是什么鬼东西?异闻之神?……异次元圣杯战争……首播?”

他刚刚在废弃码头,亲眼目睹了因陀罗神威降临、毁灭宣言、雷霆灭世的前奏!

那正是他精心导演的剧本!足以将沧南这潭浑水彻底搅成血色漩涡!

然而,就在他期待好戏开锣时,一切都失控了!

那个突然出现的、自称来自什么“异闻带”的“全能之神”阿周那Alter!

他那番冰冷刺骨的宣言,将堂堂神王因陀罗贬低为“不合格的样本”、“充满杂质的劣等神性”……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钢针,刺穿了洛基精心策划的戏剧张力!

还有那个后来出现的、自称“全能机神”宙斯的存在!

他抹除因陀罗雷霆的手段……那根本不是力量层面的对抗,那是……规则层面的覆盖!是更高维度的、不讲道理的“定义”!

更诡异的是那个自称“言峰绮礼”的神父!

他突兀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洛基只能理解为某种强大的幻术或空间投影),用那种狂热煽动的腔调,解说着什么“黑方从者”、“异闻带”、“统一神性”、“实况首播”……

这些词汇,每一个都像烧红的铁块,狠狠烙在洛基的认知上!

异闻带?平行世界?

他洛基执掌诡计,洞悉九界无数隐秘,甚至能窥探命运丝线的些许脉络,却从未听闻过“异闻带”这种东西!

统一神性?抹杀不完美?抵达“无”?这和阿萨神族追求的力量之道截然不同!

那个阿周那Alter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对现有神系认知的颠覆!

还有那个宙斯!全能机神?执掌宇宙真理?这称号狂妄得让奥丁都显得像个乡下领主!

“首播”……“观众”……“异次元”……

洛基感到一阵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这感觉……就像他精心布置的舞台,自以为掌控一切,却突然发现头顶不知何时悬满了无数双来自未知维度的眼睛!

而他,这位自诩为戏剧大师的诡计之神,在那些眼睛看来,或许……也只是一个戏台上的小丑?

“不可能……”

洛基的指尖无意识地抠进了腐朽的船木,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猩红的蛇瞳里,困惑、震惊、一丝被愚弄的愤怒,以及最深处悄然滋生的、前所未有的忌惮,疯狂交织翻涌。

“这场戏……”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沧南市的方向,目光仿佛要穿透厚重的河水和混凝土,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导演?”

那个所谓的“异闻之神”……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开启这场“圣杯战争”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湿婆怨?

还是说……湿婆怨,连同他们这些被卷入的神祇、凡人、异界来客……都只是它取悦那些“观众”的玩物?

一股冰冷的、被更高层次存在当作棋子的屈辱感,混合着对未知的深深忌惮,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攫住了诡计之神的心脏。

他脸上的邪笑彻底消失了,只剩下阴鸷的凝重。猩红的蛇瞳深处,疯狂的计算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但这一次,目标不再是简单的搅乱局势,而是……如何在那个可能存在的、俯瞰一切的“导演”眼皮底下,夺取他想要的东西,并……活下去。

运河深处,只有水流的呜咽和沉船的叹息。

洛基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毒蛇,无声地蛰伏着,猩红的瞳孔在黑暗中明灭不定,酝酿着新的、更加危险的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