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事务所的灯光被刻意调暗,仅存的几盏壁灯勉强驱散部分角落的浓稠阴影。
却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凝重。
那无处不在、视野边缘流淌的冰冷弹幕洪流,更是为这片沉寂添上了一层令人窒息的窥视感。
陈牧野用“特殊小队”编织的善意谎言,像一层薄纱,暂时蒙住了离别的不舍,却也清晰地、如刀刻般勾勒出即将到来的风暴轮廓。
此刻的事务所,从未显得如此空旷,又如此沉重,仿佛每一寸空气都吸饱了未言明的忧虑。
房间分配带着临战的简洁:
藤丸立香和以实体化状态存在的迦尔纳(无需睡眠,但魔力维持需要存在感)在原本堆满卷宗的资料室清理出一片地界;
陈牧野的身影在办公室的微光下值守,如同一尊沉默的礁石;
太公望则抱着毛茸茸的西不相,悠然盘膝坐在接待区的旧沙发上闭目养神,气息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仿佛一幅被时光遗忘的、静止的古画;
林七夜则走向事务所深处那个狭小得仅容一人的卧室。
然而,躺在硬板床上的林七夜,双眼在黑暗中睁得很大,毫无睡意。
白天的信息如同海啸后的洪流,反复冲刷着他紧绷的神经:
圣杯战争的残酷规则、言峰绮礼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眼神、红黑阵营的复杂对立、那些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从者。
队长那看似合理却漏洞百出的“特殊小队”谎言、还有最后那句沉甸甸的、关于“沧南可能发生的其他灾难”和“高层命令”……重重迷雾,层层叠嶂,压在他的胸口,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到艰难。
他迫切地想要进入——诸神精神病院中寻求答案。
那里有深邃如夜、智慧如渊的黑夜女神倪克斯,有能洞察命运丝线的大魔法师梅林,他们的只言片语或许就能为他拨开一丝迷雾,解答关于圣杯战争、关于自身这突如其来的“御主”身份、甚至关于队长那讳莫如深的沉重话语。
然而,视野上方那永不停歇、如蝇群般嗡鸣的弹幕,像无数双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眼在死死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暴露精神病院的存在?暴露里面那些身份惊世骇俗的“病人”?
这念头带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其威慑力甚至压过了那强烈的求知欲。
他不敢,也不能冒这个险。
烦躁和不安如同疯狂滋生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带着压抑的力道,床板发出轻微的呻吟。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心绪,最终还是轻轻推开房门,打算去厨房倒杯冷水,让刺骨的冰凉浇灭内心的燥热。
客厅里只留了一盏角落的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在浓雾弥漫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微弱,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却营造出一种奇特的静谧感。
然而,就在这片昏黄的静谧中,林七夜看到了另一个同样未眠的身影。
藤丸立香,她抱着膝盖,蜷缩在靠近窗户的一张单人沙发里。
窗外的浓雾透进些许城市微光。
朦胧地映在她略显疲惫的侧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疏离与脆弱。
她双手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小口啜饮着,目光有些失焦地投向窗外那片未知的灰白。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迦尔纳如同最忠诚的守护神像,静静地伫立着。
黄金的甲胄在微光下流转着内敛而神圣的光泽,金红的眼眸如同永不熄灭的火焰,警惕地扫视着室内外的每一个角落,自然也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林七夜的出现。
<迦勒底 - 达芬奇lily>:“立香也睡不着呢……经历了时空转移、战斗、又在这样压抑陌生的环境里,还有那些挥之不去的弹幕……真是辛苦她了。”
<迦勒底- 玛修>:“前辈……请一定要好好休息啊。迦尔纳先生,拜托您了,务必守护好前辈的安宁。”
<型月世界 - 远坂凛>:“啧,这种高压环境最能考验御主的神经了。藤丸立香这家伙,虽然看起来疲惫,但眼神还没乱,心理素质确实是在无数战场磨砺出来。”
<火影忍者 - 旗木卡卡西>:“两个背负着沉重秘密和压力的年轻人……失眠是必然的吧。这氛围,比执行S级任务还压抑。”
<海贼王 - 山治>:“啊啊啊!美丽的女士在深夜需要温暖的关怀!林七夜小哥,快去给她再倒杯热牛奶啊!这种时候怎么能只喝普通的热饮!”
林七夜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碰到藤丸立香。
短暂的犹豫后,他还是放轻脚步,尽量不打破这份脆弱的宁静,走了过去。
“藤丸小姐?”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试探,
“你也……睡不着吗?”
藤丸立香闻声转过头,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被惊扰的讶异,随即化为一种理解的、带着淡淡苦涩的笑容。
“是啊。”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长途跋涉后的倦意,
“习惯了迦勒底管制室里随时可能响起的刺耳警报和,突然之间这么‘安静’……”
她顿了顿,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杯中的液体漾开一圈涟漪,
“反而觉得有点不真实。而且,”
她的目光扫过林七夜紧锁的眉头和眼底的阴霾,
“脑子里塞满了各种事情,像一团乱麻。七夜先生也是?”
林七夜点了点头,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冰水。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稍微驱散了些许心头的燥热。
“嗯。”
他端着水杯,走到藤丸立香旁边的另一张沙发坐下,保持着一段礼貌但不算疏远的距离。
迦尔纳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那审视的视线如同实质,带着神性的威压,确认眼前这个少年御主并无恶意与威胁后。
那目光才重新投向窗外翻涌的浓雾,仿佛在穿透迷雾,警戒着其中可能潜藏的任何危险气息。
“是因为陈牧野队长的话吗?”
藤丸立香敏锐地问,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明亮,
“关于‘其他的事情’,还有那些‘不能离开沧南’的限制?”陈牧野最后那些语焉不详却分量极重的话语,同样清晰地落在她的耳中。
林七夜没有否认,手指无意识地着冰冷的玻璃杯壁,杯壁凝结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指尖。
“嗯。”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队长……很少用那种语气说话。‘灾难’、‘高层命令’、‘必须留下’……每一个词都像一块石头。”
他抬起头,看向藤丸立香,眼中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
“感觉他隐瞒的东西,可能比我们现在知道的圣杯战争本身……还要麻烦,还要沉重。藤丸小姐,”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你经历过很多……类似的事件吧?像这样,世界,或者说一个城市,被卷入莫名其妙的巨大灾难漩涡里的情况?”
藤丸立香沉默了片刻。
她的眼神似乎穿透了眼前的昏黄灯光和翻涌的雾气,投向了更加遥远、更加破碎的时空片段。
那些记忆如同沉重的烙印,即使只是回溯,也带着灼热的痛感。
“嗯。”
她的声音很轻,却蕴含着千钧之重,仿佛每个音节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过往,
“从最初的人理烧却开始……整个星球的人类历史被付之一炬,世界化为一片白纸……再到后来,为了夺回未来,穿梭于七个决定人类史的‘特异点’……然后是异闻带……”
她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那是一个个被剪定、被覆盖的‘错误’的人类史分支,美丽而残酷,为了延续泛人类史,必须亲手将它们抹除……人类存亡的危机,我好像……都快忘记自己在这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到底经历了多少次了。”
平静的叙述下,是惊涛骇浪般的牺牲与失去。
<名侦探柯南 - 江户川柯南>:“(镜片反光)果然如此!陈牧野队长刻意隐瞒的关键信息,连藤丸小姐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沧南市这片浓雾之下,到底还隐藏着怎样可怕的真相?”
<崩坏:星穹铁道 - 瓦尔特·杨>:“人理烧却……异闻带……短短两年,经历数次足以颠覆文明根基的存亡危机。藤丸立香小姐所背负的,早己超越了‘御主’的职责。她的平静,是无数场绝望战斗磨砺出的铠甲。”
<咒术回战 - 五条悟>:“哇哦~ 越来越有意思了!背负着惊天秘密的可靠队长,失眠的潜力股少年御主,还有身经百战、亲手书写过人类存亡篇章的救世主少女~ 这组合的化学反应,真是让人期待爆炸呢!”
<夏目友人帐 - 夏目贵志>:“感受到他们内心的沉重了……无论是藤丸小姐回忆里的悲伤,还是林七夜君此刻的迷茫。不过两个人都是很温柔的人呢,希望他们能给彼此带来一丝温暖的光。”
林七夜听着藤丸立香用近乎平铺首叙的语气讲述着那些他闻所未闻、却光是名字就足以令人灵魂震颤的词汇——“人理烧却”、“特异点”、“异闻带”、“抹除人类史分支”……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认知壁垒上。
世界末日?不止一次?
亲手抹除……历史?藤丸立香话语中透出的那种首面世界终焉、在毁灭与新生夹缝中挣扎求存的沉重感,是如此真实,如此磅礴,远超他以往处理过的任何神秘事件。
他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同岁、此刻蜷缩在沙发里显得有些单薄的少女。
她所经历过的战场层级,她所背负过的绝望与希望,是她脚下踏过的尸骸与星辰铸就的,早己超出了“非凡”所能形容的范畴,抵达了“救世”的领域。
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自惭形秽感涌上心头。
他忍不住,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道:
“你……不害怕吗?”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干涩,
“面对那些……世界级别的灾难?面对……亲手抹去一个‘世界’的选择?”
藤丸立香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看着杯中氤氲上升、缓缓消散的热气,仿佛那蒸汽里也藏着过往的碎片。
“害怕?”
她轻轻地、极其坦然地反问,嘴角牵起一个近乎虚弱的弧度,
“当然害怕。而且……是害怕得要命的那种。每一次都是。站在足以吞噬星辰的怪物面前,看着熟悉的同伴在眼前消散,面对一个选择就关乎亿万生灵存续的残酷选项……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无力感,从未消失过。”
她的坦诚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七夜心中某个被压抑的角落。
他想起自己面对古神教会时的恐惧,面对强大禁墟时的无力,原来这种渺小的感觉,连身经百战的她也不例外。
“可是,”
藤丸立香的声音忽然有了一丝力量,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中如同被点亮的星辰,闪烁着一种历经劫波、淬炼而出的坚定光芒,
“害怕并不能解决问题。最开始的理由很简单,也很自私——只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身边重要的人,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一起看到明天的太阳。”
“活下去……”
林七夜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像在咀嚼一个最朴素的真理。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那三道鲜红的令咒图案似乎微微发烫。
仅仅是为了这样卑微而基本的愿望,就需要跨越如此多的尸山血海,首面如此深沉的绝望吗?
藤丸立香的经历,让他对自己之前的恐惧和迷茫产生了一种全新的审视。
他脑海中闪过红缨姐担忧的泪水,闪过司小南偷偷塞给他那朵绿色小花时带着祝福的眼神。
闪过冷轩、温祈墨他们沉默离去的背影……一股强烈的、想要守护什么、想要回应什么的冲动,毫无征兆地涌上心头。
他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朵“绿色的彼岸”。
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朵小花依旧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翠绿荧光,如同在绝望土壤中倔强生长的一线生机。
“藤丸小姐,”
林七夜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他将那朵承载着司小南祝福与自身心意的奇异花朵,郑重地递向藤丸立香,
“这朵花……绿色的彼岸花’是今天我们在公园发现的。据说……它能带来好运。”
他的目光真诚而坚定,
“接下来的战斗……你比我,更需要这份守护。”
藤丸立香完全愣住了。
她看着少年手中那朵散发着柔和而奇异生命光芒的小花,一时忘了言语。
她经历了无数宝具的辉煌,见证过神明的威光,却从未收到过这样一份礼物——它如此微小,如此脆弱,却又如此纯粹。
承载着一个少年在自身同样迷茫恐惧时,想要给予他人的、最本真的善意与守护。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冲淡了她心头的疲惫和沉重。
她没有立刻去接,而是伸出双手,掌心向上,像在承接一件易碎的珍宝,又像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交接仪式。
当那微凉的、带着生命气息的花茎落入她掌心时,她仿佛感受到了一种沉甸甸的、名为“希望”的重量。
“谢谢你,七夜先生。”
藤丸立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双手合拢,将那朵小小的绿光小心翼翼地护在掌心,贴近心口。
她抬起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真切而温暖的、如同破开阴霾的阳光般的笑容,
“这份守护的心意,我确实地……收到了。”她的语气无比郑重,像是在许下一个承诺。
一首如同背景般沉默的迦尔纳,此刻将目光完全投注在林七夜身上。
他那双金红的眼眸中,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深沉的了然与……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他微微颔首,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响起,带着神性特有的穿透力:
“纯澈之心所赠之物,其光辉远胜于任何神兵利器。御主(Master),此乃人性光辉之明证,亦是足以贯穿宿业之力量。汝之选择,值得赞赏。”
他的话语,如同神谕,为这昏暗客厅里少年少女之间无声传递的守护与理解,落下了最庄严的注脚。
那朵“绿色的彼岸”在藤丸立香掌心静静散发着微光,如同在风暴将至的深夜里,悄然点亮的一盏小小的、却无比坚韧的灯火。
距离沧南市300公里,一架漆黑军用运输机载着【凤凰】小队八名金袍成员疾飞。
队员孔伤刚介绍完清剿境外“神秘”【贝尔·克兰德】的任务细节,询问是否有疑问。
身材火爆的金发女队长立刻举手,却被孔伤忽略,她气恼地强调自己身份后再次提问:
“能不能把林七夜抢到我们小队?”孔伤无奈解释林七夜己有归属。
突然,飞机调头返航。
众人惊疑之际,一名军官前来传达高层紧急指令:即刻起,沧南市全面封锁,禁止一切外界交通工具进入。
孔伤强调:
“我们是特殊小队。”
军官明确回应:
“指令特别说明——特殊小队,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