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马不停蹄的赶到万宝阁,或许是因为九鸢提前通了气,吟音特意在万宝阁的內堂里等着她们。
那堂内陈设雅致,灵木雕花的桌案上摆放着几只玉盒,灵气氤氲,显然装着价值不菲的宝物。
吟音坐在案后,身穿一件浅色露骨的纱衣,极是妖娆,手中捏着一只雕花茶盏,正慢悠悠地品茶。
九鸢一进门,便小鸟依人的扑腾到她身边,笑意盈盈地撒娇“二姐,我们来了。”
吟音抬眸,扫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宠爱和无奈“说吧,又要我做什么?”
“雷灵根想卖点东西。”九鸢笑嘻嘻地指向陆晚。
“卖点东西?”吟音挑眉,眉心隐隐一跳,“你知道我推了多大的生意在这等你们?”说着,目光落到陆晚身上。
陆晚不敢怠慢,忙将龙血石与缚灵伞取出,恭敬地放在案上。
吟音随手翻看,脸色顿时黑了几分:“就这两样?”
陆晚正要开口,吟音己将那龙血石拿起,灵力探入,片刻后便道:“两千灵石。”
陆晚一愣,迟疑道:“可罗师姐说,这两样加起来至少值五千。”
吟音闻言,轻哼一声,眼底浮出一丝讥诮:“那你卖给她去啊。看在九儿的面子上,我最多出三千。”
“二姐,你又不缺钱,给她五千不就好了?”九鸢在一旁嘟囔。
“这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吟音神色一正,语气不容置疑,“而是这两样东西顶天就值三千,我要是随口乱开价,万宝阁的招牌还要不要了?”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顿时沉了几分。陆晚心头微动,不解道:“那师姐为何会说那是五千?”
“难道她看走眼了?”九鸢也纳闷。
“不可能。”吟音斩钉截铁“以罗芷柔那半点亏都吃不了的眼力,怎么可能连这两样东西的价钱都摸不清楚,还估得这么离谱。”
“我知道了!”九鸢忽然一拍手,神色恍然大悟“她在考验你!”
“考验我什么?”陆晚一头雾水,回忆起罗芷柔说那句话时那略带深意的神情,顿时愈发迷茫。
“那就不知道了”吟音懒洋洋地拉长声音,倒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模样“你猜呗~”
陆晚一怔,不由得低头沉思。
待钱货两讫,她正欲告辞,吟音却忽地叫住她,冷笑一声道:“喂,雷灵根,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陆晚回头,神情疑惑:“什么?”
吟音眉头一跳,似是气笑了:“我借你的千年寒冰玉呢?打算就这么给我昧了?”
陆晚心下一凛,霎时间想起此事,急忙解释:“那日情势危急,我……我本想之后还你。”随即将焚墟地心之事一五一十讲出,神情诚恳。
吟音轻轻笑了,却笑意不达眼底,语气中透着几分危险:“所以,我的寒冰玉……被你搞没了?”
“对不起!”陆晚连忙道歉,“我赔你灵石,多少都行。”
“那就两万。”
“……多少?!”陆晚脸色骤变,一张脸几乎白了半分。
吟音却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语气轻缓却暗藏锋芒:“当然,你也可以不赔——就当欠我一个人情,将来可是要还的哦。”
陆晚后背一凉,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只得硬着头皮点头:“我会还的……要不要我写借条?”
“借条就免了。”吟音语调忽地一沉,指尖轻点茶盏,话锋陡转,“你刚才说,在焚墟地心,凌易用烈阳神剑吞噬了血手魔灵?”
“是。”陆晚一首对此心存隐忧,忙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说不好。”吟音低眸,盯着茶水泛起的漪涟,神色幽深,“不过最近魔气动荡,隐蝶宗一改往日的低调,频繁在人间走动。”
陆晚忽然想起在红石迷窟里遇到的黄道主,便问道“那天道院跟隐蝶宗是什么关系?”
“一丘之貉”吟音说着,又补充道“天道院的院主黄岐三在十年前投靠了隐蝶宗,或者说,天道院是隐蝶宗在人世间的走狗更为恰当。”
陆晚问道“隐蝶宗是魔宗吗?”
吟音沉思道“可以这么说,那隐蝶宗将赤魇冥尊奉为宗主,领头的是无赦鬼首,据说此人自小便被魔气侵蚀,不过他天赋异禀,竟能熟练的掌控体内的魔气,于是开宗立派创下了隐蝶宗。”
“听说隐蝶宗创立之初,是为了拯救天下跟他一样被魔气侵染的人,是后来才慢慢变了味。不过也听说,当时创立隐蝶宗的其实有两个人,只是后面两人观念不和,分道扬镳了。”
“两个人?”陆晚问道“那还有一个人是谁?”
“鬼医莫愁。”
“鬼医莫愁?”陆晚有些吃惊。
“怎么?”吟音疑惑的看着她道“你认识?”
陆晚连忙摇头,道“只是听师姐偶然提到过,她说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医莫愁。”
“也可以这么说吧”吟音道“没人见过他的样子,只是江湖中有些许传说罢了。或许,谁都可以是鬼医莫愁。”
陆晚点点头,若有所思。
“好了,小刺猬。”吟音忽然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我可是把我知道的都一字不落的告诉你了,以后你有什么情报,可都要第一时间分享给我哦。”
闲话不提,只说陆晚回门,将储物袋放到罗芷柔案前时,后者正结束一天的事务。
罗芷指尖刚碰到储物袋,便听陆晚开口道:“师姐,万宝阁的人说,那两样宝物只值三千灵石。”
罗芷柔不自觉地眉头轻蹙,不过当她灵识探入储物袋,却神色微变,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向陆晚。
陆晚神情坦然,随即诚恳道:“不过我想师姐的话总是没错的,所以就自己添了两千灵石。”
“哦”罗芷柔闻言,随即毫不客气地将储物袋收入囊中,语气轻缓道:“辛苦师妹了。”
看她神色颇为满意,陆晚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拱手道:“那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等一下。”罗芷柔忽然出声,语气不耐地瞥了她一眼,“今日是你血咒毒发之日,可感觉有何异常?”
陆晚微微一愣,随即摇头:“暂时还没有。”
“手。”罗芷柔语气淡淡,却不容拒绝,陆晚连忙伸出手,任由她搭上脉搏。
看来正如九鸢所言,在她还有用的情况下,罗芷柔不会放任她不管的。不过抛去这些不说,师姐心中总归有几分是关心自己的。
触感微凉的指尖轻柔地搭上腕间,陆晚不免心中微漾,却丝毫不敢放松,她屏息凝神地盯着罗芷柔的表情,生怕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妙的端倪。
罗芷柔眉头微蹙,似是在仔细诊断,神色晦暗不明,让陆晚心下发紧,沉默片刻后,她忍不住问道:“师姐,如何?”
罗芷柔这才松开手,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平静道:“从脉象看,没有明显异常。这血咒并非寻常之毒,只有在特定时机、特定咒引之下才会发作,且每次都会愈发凶险。到了最后,便是七窍流血而亡——除了施咒者,无人能解。”
“啊?”陆晚听得头皮发麻,心口一紧,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罗芷柔瞧见她这副模样,嘴角微微扬起,忽然轻笑一声,语调揶揄道:“你怎么不问问我能不能解?”
陆晚闻言,顿生希冀,连忙问道:“那师姐能不能——”
“不能。”谁知罗芷柔一口回绝,她好整以暇的坐回椅上,似笑非笑地下着逐客令“师妹不是着急要回去吗,该回去了。”
“……”
陆晚一时无言以对,只得告辞。她心里暗暗腹诽,罗芷柔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的时候,她虽然知道罗芷柔算不得一个温柔的人,但她待人接物却总是温温柔柔的,即便是惹她生气,在表面功夫上她总是温柔优雅的。
而自从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后,就好像总喜欢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