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人,瞧着面生得很呐,不如……到咱家赌坊玩两把?保管让您尽兴!”
陆晚抬头,只见一个穿着油腻黄绸衫、瘦得皮包骨的妖怪从骨车上飘然落下。这妖怪生着一张惨白无毛的鼠脸,绿豆小眼里满是贪婪狡诈,他嘴角咧开,露出两颗尖锐的门牙。
与此同时,两个顶着狰狞牛角,身形高大的水牛精,一左一右堵住了陆晚和朱婀娜的去路。
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周围原本喧闹的妖市瞬间安静了不少,许多小妖都畏惧地缩了缩脖子,远远避开,显然对天妖赌坊极其忌惮。
朱婀娜脸色一白,紧紧抓住陆晚的胳膊,道:“我们只是路过,下次....”
那鼠妖嘿嘿一笑,绿豆眼死死盯着陆晚,“见了咱天妖赌坊的旗子,哪有不玩两把就走的道理?这不是不给面子嘛!”
他搓着枯瘦的爪子,嘿嘿笑道“不给面子,那就是砸场子!” 最后三个字,他陡然拔高音量,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那两个牛妖护卫也配合地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微颤,鼻孔喷出带着硫磺味的热气,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这时,路旁一个背着厚重龟壳、面容沧桑的老妇,颤巍巍地挤上前,压低声音急道:“小姑娘……刺猬修身,千难万险,不易啊!听老婆子一句劝,有什么值钱物件,赶紧拿出来破财消灾吧。莫要……白白送了性命啊!”
老妇的话音,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点燃了围观妖群的窃窃私语。
“什么?这般白净标致的脸蛋儿,居然是刺猬变的?”
“老天不公啊!我苦修三百载,这条尾巴还硬邦邦地戳在外头呢!”
“刺猬精?嘿嘿,那身……可是大补啊!”
议论声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耳朵,瞬间浇灭了朱婀娜脸上仅存的血色。
那鼠妖眼里则满是狂喜和贪婪,他原本见陆晚气质不俗,有些忌惮,没想到她只是只刺猬精,这分明是送上门的盘中餐?
鼠妖嚣张道“听见没啊,刺猬精,要么给钱要么赌命,二选一,别给脸不要脸!”
陆晚却不为所动,且不论她能否打过这些妖怪,逃生的本领总是有的:“我并非凤梧城的人,更无意冒犯。让开,我们这就离开。”
“哈哈哈,笑话!”鼠妖尖声怪笑,道“老子管你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踏进我‘天妖赌坊’的地界,就得守我的规矩!敬酒不吃是吧?那就尝尝罚酒的滋味,动手!”
鼠妖一声令下。
一个早己按捺不住的水牛精,狞笑着踏前一步,死死地擒住陆晚的胳膊。
“使不得啊!” 龟壳老妇见状,心急如焚,不顾自身安危,用尽力气喊道:“能化人形的刺猬,是有大修行、有大能的!你们会遭天谴……”
“咚!”
一只水牛精不耐烦地飞起一脚,踹在那龟壳老妇的胸口,登时将她飞砸在三米开外的石墙上。
那踹飞她的水牛精啐了一口浓痰,脸上满是鄙夷和不屑,“神神叨叨的玩意儿,骗骗那些没见识的小妖也就罢了,敢在咱们黄大仙面前胡咧咧?”
龟壳老妇痛苦地抽搐着,“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
“我看你是找死!”那水牛精大步流星的追过去,就要朝着老妇胸口狠狠踏下。
“住手!”陆晚怒喝,她冷眼看着那鼠妖的绿豆小眼:“赌什么?怎么赌?说!”
“这就对了嘛,给咱面子的就是咱的客人”那鼠妖瞬间变了一副油腻谄媚的模样,“客人这边请!”
鼠妖带着二人穿过逼仄的巷子,走进一间稍显空阔的屋子,屋里光线昏黄,几盏妖火灯悬在梁上,昏昧的光照出墙角积灰与桌面油渍。
几张赌桌零散摆着,竟无半个赌客,显然是这“天妖赌坊”的臭名早己传开,连妖都不愿涉足。
鼠妖径首走到正中那张桌前,拍拍桌上那只满是铜锈的赌盅,笑道:“来,我们比个最简单的,猜大小如何?”
“猜大小多没意思”陆晚看了他一眼,平静道:“要赌,就赌猜点数。”
“哟,看来客人很是自信嘛”鼠妖笑道,他久经赌场,最喜欢的就是像陆晚这样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猜点数好,咱们一局定胜负,谁的点子最接近,算谁赢如何?”
“可以。”陆晚道“我输了,命你拿去。你输了,妖丹归我。”
“爽快!”鼠妖两眼放光道,“既然如此,我就让你这朋友摇盅,免得别人说我欺负客人。不过,输了可不能赖账哦。”
他最后那句话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朱婀娜立时紧张起来,道“晚晚,要不我们还是给点灵石...…”
“放心吧,没事”陆晚投以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朱婀娜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摇动骨盅,将其扣在石桌上。
盅落定。
鼠妖绿豆眼中精光一闪,故作大度:“客人猜出来了吗?要不…让您先猜?”
陆晚神色淡漠:“你先。”
“好!敞亮!”鼠妖也不客气,伸出枯爪一指骨盅,“五点!”
他语气斩钉截铁,随后,陆晚平静地看着那骨盅,道“三点”
鼠妖眼里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迫不及待地喊道“开盅!”
他话音未落,便被一旁的小妖猛地揭开,瞬间,周围几个探头探脑的小妖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只见三颗骰子静静地躺在盅底,一,一,一。
“三点!”朱婀娜惊喜道“晚晚,我们赢了!”
怎么会这样?!鼠妖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绿豆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三个刺眼的红点,仿佛见了鬼!
他明明听出是五点,怎么会变成是三点?一丝慌乱在他眼底闪过,但他立刻强压下去,尖声叫道:“再来,再来!”
“说好了一局定胜负。”陆晚冷眼看着他,“你的妖丹,是我的了,还赌什么?”
“贵客怕是听岔了吧?我何时说过……赌的是‘我’的妖丹?”鼠妖眼睛一滴溜,抬手指向旁边的水牛精,道“我们刚刚赌的是他的妖丹。”
那水牛精一脸懵逼,指着自己巨大的牛鼻子:“啊?俺?俺的妖丹?”
“闭嘴!蠢货!”鼠妖厉声呵斥,随即又挤出虚伪的笑容对着陆晚,“贵客,咱们再来一局?这一次说好了,赌我自己的妖丹!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阴险地道,“刚才可是你的朋友摇的盅,公平起见,这次该轮到我们的人摇了吧?”
说罢,还不待陆晚回应,便朝那水牛精使了个的眼色。
那水牛精会意,一把推开还在发懵的朱婀娜,抓起那骨盅,疯狂的摇晃起来。
最后“砰”地一声,砸在赌桌上。
“请吧”鼠妖绿豆眼死死盯着陆晚,带着挑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回你先猜。”
陆晚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那厚重的骨盅,微微一顿,道:“三点。”
“有两把刷子啊”鼠妖强笑一声,眼中凶光一闪,“不过嘛,我猜是五点。”
说罢,他朝水牛精颇有深意的一笑,道“开盅!”
那水牛精抓住盅盖,在掀开的瞬间,手腕以一个极其刁钻隐蔽的角度轻轻一抖。
这招“翻云手”他演练过无数次,配合暗劲,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改变骰子点数,不知坑害了多少赌客。
不过这点把戏,在合丹中期的陆晚面前简首儿戏,
盅盖掀开,只见那盅底躺着的仍然是三个刺眼的一点,霎时间,鼠妖和水牛精面色一僵,随后是满脸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鼠妖失声尖叫,恶狠狠的盯着陆晚,“你,你出老千!”
“不过是道高一尺罢了”陆晚缓缓站起身,瞥了他一眼,道“你的妖丹,归我了。”
“哈哈哈”鼠妖怒极反笑,彻底撕下伪装,道“兄弟们,听到没,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刺猬精,居然想要咱们的妖丹,给我拿下!”
一时间,不知从哪里窜出七八只水牛精,将两人团团围住,他们个个肌肉虬结,如同铜墙铁壁,堵住了两人退路。
陆晚按在腰间的日月梭上,没有动作,她并非打不过这些水牛精,而是怕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群承受不住能量冲击,她冷声道“妖丹我可以不要,让我们走!”
“看到没,她怕了。”鼠妖嚣张的笑道“兄弟们,动手!”
“住手!”就在这时,一声清喝自天而降,道“我看谁敢动九小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