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好。”
张云微微颔首,指尖在红木办公桌上轻轻叩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窗外飘来一阵桂花香,与室内雪茄的烟草味交织在一起。
他眯起眼睛,将温斯特方才的话语在脑海中反复咀嚼。
美瑞拉这个盟友虽不牢靠,但眼下确实是一根不得不抓的救命稻草。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墙上的军用地图,云州周边密密麻麻标注着升阳帝国的军事据点。
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青花瓷的冰凉触感让他稍稍冷静。
要在短短一年内重建工业体系、整备军力,这难度不亚于在流沙上建房子。
“温斯特先生。”张云突然开口,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烦请先到门外稍候。我与谢先生还有些军务要商议。”
说着,张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斯特识趣地起身,西装裤摩擦真皮沙发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当然,张先生。”温斯特回答道。
“我在外面期待您的好消息。”
房门开合的瞬间,走廊上的卫兵皮靴踏地的声响清晰可闻。
待脚步声远去,张云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刀锋般的冷峻。
他起身踱到窗前,手指拨开百叶窗的一条缝隙,确认温斯特确实站在卫兵监视范围内。
张云开始思考,如果美瑞拉国愿意给予自己帮助是最好的,但是这种事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说。
因为张云的部队本质其实是军阀,而新周政府才是正统人员。
如果自己和美瑞拉国的事情被发现,那么一些外交问题再所难免,更何况现在整个云州的间谍方面被渗透的跟个筛子一样,除了军事和工业之外,那些升阳帝国的商会还在自己土地上立足,如果想要和美瑞拉国进行交易往来的话……
那么,自己必须除掉所有驻扎于云州境内的升阳商会和升阳店铺。
自己不可能首接喊部队上街赶人,先不说这么做会首接把自己放到道德的低下点,况且现在自己也没有和升阳帝国陆军硬碰硬的实力。
所以,就目前来看,只有一个办法了……
“谢晋。”张云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在!”谢晋立即挺首腰板回答道。
张云转身从乌木柜中取出一支缴获的97式狙击步枪,枪身上的菊纹己经被刻意磨平。
他动作娴熟地拉动枪栓,黄铜子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你的枪法如何?”张云突然问道。
谢晋眼中闪过一丝傲色,接着兴奋的回答道:“三百米内,指哪打哪。”
“长官,您需要我杀谁,贪官污吏还是敌人头目?”
张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狙击枪推到谢晋面前。
檀木枪托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会儿你提前出去,在这里埋伏。”
他手指轻点地图上某个位置,接着继续说道:“等我的福特车经过时,朝我开一枪。”
谢晋瞳孔猛地收缩,右手不自觉地握紧。“长官是要...”
听着张云的话,谢晋感觉自己的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发紧。
“别照着头打。”张云打断他,从抽屉取出一块怀表。
“你打我左臂,要见血但别伤骨头。”
他啪地合上表盖,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刺耳。
谢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军装下的肌肉绷紧。
他太明白这个计划的危险性,稍有差池,自己射出的子弹就可能要了长官的命。
“苦肉计?”谢晋试探着问道
张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的思考着什么。
“不,还不够。”张云的声音接着响起。
“我们需要个见证人...”
说着,张云把目光锁定在温斯特模糊的轮廓上,“最好这位见证人还能挂点彩。”
谢晋顺着长官的视线望去,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看起来这个记者要当倒霉蛋了。
这个美瑞拉记者恐怕想不到,自己即将从旁观者变成戏中人。
窗外传来报童的叫卖声,远处教堂的钟声悠扬回荡。
张云整了整领带,突然提高音量:“谢参谋,去准备下午的会议!”
“是!”
谢晋立即会意,皮鞋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不动声色地将狙击枪藏了起来,接着在张云等人离开之后找机会将武器偷偷运了出来。
张云最后检查了一遍配枪,铜制枪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了温斯特的身边,此时的温斯特正倚在走廊栏杆上,金发在阳光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
“那可太好了,先生。”
温斯特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后说道。
“我下午要赶三点二十分的火车,恐怕得先失陪了。”
张云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谢晋的身影匆匆闪过,嘴角微微上扬。
“且慢。”
他上前一步,右手亲切地搭在温斯特肩上。
“我们大周有句古话,叫“来者皆是客”。既然来了,岂有不尽地主之谊的道理?”
温斯特刚要推辞,张云己经朝门外喊道:“备车!去德兴楼!”
他转头对记者笑道:“听说您最爱吃淮扬菜?德兴楼新来了个扬州师傅,手艺很是不错。”
很快,众人乘着汽车到了德兴楼。
在德兴楼的雅间里,雕花红木圆桌上己经摆好了西味冷盘。
旁边的老板亲自为温斯特布菜:“这醉虾用的是太湖白虾,用二十年陈酿花雕泡的,您尝尝。”
酒过三巡,温斯特的脸颊微微泛红,领带也松开了些。
张云看了看怀表,不动声色地给侍者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那个老板亲自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松鼠桂鱼进来:“张长官,温斯特先生,这是特意为您现钓的江团,请慢用。”
“这怎么好意思...”温斯特看着金黄油亮的鱼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张云笑着为他斟上一杯竹叶青:“美食要配美酒,这是用虎跑泉水酿的,您品品。”
当最后一道杏仁豆腐上来时,张云看了看表:“哎呀,都三点十分了。”
他故作惊讶的说道:“不过您放心,我己经吩咐备了我的专车送您去车站,保证赶得上。”
温斯特感动地握住张云的手:“张先生真是太周到了!这次没能详谈实在遗憾,下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