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麴允撞龙柱,刘曜怒亲征

2025-08-23 2437字 2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麴允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猛地拽起!

他爆发出生命最后、也是最惨烈的一声嘶吼,将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凝聚于头颅,如同离弦之箭,又如同扑火的飞蛾,决绝地、义无反顾地狠狠撞向身旁那根雕刻着狰狞盘龙的巨大殿柱!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窒息、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固的巨响,炸裂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刺目的鲜血混合着破碎的骨肉,如同泼墨般猛烈地溅射在描金绘彩的盘龙柱上!

那根象征着汉赵皇权威严的冰冷巨柱,瞬间被涂抹上了一层惊心动魄、令人作呕的猩红与惨白!

麴允那早己透支的身躯,如同被彻底抽空了所有生气,软软地瘫倒在柱基之下,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斜着,瞪大的双眼里,凝固着无尽的痛苦、滔天的屈辱,以及一丝……终于解脱的、诡异的空洞。

死寂!

绝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瞬间吞噬了整个光极殿!连炭火爆裂的噼啪声都仿佛消失了!

所有的哄笑、议论、喧哗,在这一刻被这血腥惨烈到极致的一幕彻底冻结、粉碎!

匈奴君臣们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眼中再也找不到一丝戏谑,只剩下难以掩饰的惊骇、茫然,以及一丝……面对如此决绝惨烈的自毁时,本能升起的、难以名状的寒意。

战场上的厮杀他们习以为常,俘虏的哀嚎他们充耳不闻,但这老臣用自己炸裂的头颅和喷溅的生命,在这庆祝胜利的殿堂之上,泼洒下的不是臣服,而是一个用最浓烈的鲜血书写的、巨大而无声的控诉与诅咒!

御座之上,刘聪的面色依旧沉静如水,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他扶在龙椅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蜷缩在地的司马邺,被那声近在咫尺的恐怖闷响和飞溅到身上的温热粘稠液体惊得魂飞魄散!他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艰难地抬起了那张涕泪横流、沾满污垢的脸。

映入他模糊涣散瞳孔的,是那根被染得刺目猩红、粘附着不明秽物的盘龙巨柱,是柱子下那滩仍在缓缓扩散、混合着暗红与惨白的粘稠血泊,是血泊中麴允那具扭曲破碎、面目全非的残躯……

“麴……公……” 一个破碎得几乎不声的气音,从他紧咬玉璧的齿缝间艰难地、微弱地挤出。

巨大的、灭顶般的悲恸与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嗬嗬”怪响,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仿佛每一寸筋骨都在哀鸣。

他再也支撑不住,只能像一滩彻底融化的烂泥,在冰冷刺骨的金砖地上,面对着那根染血的盘龙柱,面对着麴允惨烈的尸骸,无声地、绝望地颤抖、流泪,那单薄稚嫩的肩膀,承载着整个帝国崩塌的重量与屈辱。

这一刻,少年天子司马邺的心魂,连同大晋王朝最后一点象征性的尊严,被彻底碾为齑粉,与麴允的鲜血、脑浆和生命,一同被践踏、涂抹在了匈奴皇宫光极殿冰冷华贵的金砖之上!

御座之上的刘聪嘴角抽动,随即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盛赞许麹允的忠烈,追赠他为车骑将军,谥号节愍侯。

长安。

这座曾象征煌煌大汉天威的长安城,此刻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与胡膻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怪味。

宫城内。

这是为了抵御匈奴攻击而建筑的东北部小城。

粗犷肮脏的匈奴毡毯粗暴地覆盖着石阶,燃烧的牛油火把噼啪作响,跃动的火光将壁画映照得扭曲狰狞,更添几分地狱般的森然。

匈奴大司马刘曜,因攻陷晋都长安的“不世之功”,被匈奴汉国皇帝刘聪加封为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封爵中山王,权倾朝野。

此刻,他正踞坐在晋帝司马邺那冰冷的龙椅之上,魁伟如熊罴的身躯散发着洪荒巨兽般的凶戾气息。

殿中巨大的火盆上架着烤得焦黑的整羊,油脂滴落火中,“滋滋”作响,升腾起带着焦糊肉味的青烟。

刘曜手持镶嵌宝石的锋利匕首,狠狠割下一大块带血的羊腿肉,塞入口中大嚼特嚼,血水和油脂顺着他浓密卷曲的胡须淌下,滴落在脚下那张象征着晋室威严、如今却沦为垫脚的完整熊皮毡毯上。

殿内侍立的重甲亲卫,眼神如饥饿的狼群,空气压抑得如同凝结的血块。

“报——!相国!相国!大事不好!郿县大败!刘雅将军他……” 一名浑身浴血、甲胄残破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冲入大殿,扑倒在冰冷的金砖上,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嘶哑变调。

“啪嗒!”刘曜手中的金质酒樽被他狠狠掼在御案之上,酒液泼溅如血。

他猛地站起,巨大的阴影瞬间吞噬了传令兵。

“说!说清楚!” 刘曜的怒吼如同九霄闷雷,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落下。

一步踏下御阶,沉重的皮靴践踏金砖,发出战鼓般的回响。

蒲扇般的大手铁钳般揪住传令兵的领甲,竟将对方整个人提离地面!

鹰隼般的厉眼燃烧着暴怒的火焰,死死钉在对方惊恐扭曲的脸上。

传令兵被勒得面红耳赤,断断续续哭嚎:“许昭远……打着红翎骑旗号的贼军……从后杀出!猛冲中军!刘雅将军措手不及……阵型垮了!郿县守军又杀出来……腹背受敌……大溃败啊!刘雅将军仅率数百骑突围……收拢七千溃兵退守漆县……折损精兵逾万啊!”

“什么?!!”刘曜的狂啸震得大殿嗡嗡作响!

他手臂贲张,竟将那传令兵如同破麻袋般狠狠掼摔在地!

“废物!一群废物!!”刘曜须发戟张如钢针,胸膛剧烈起伏,狂暴的杀意几乎凝成血雾。

他“唰”地抽出腰间的狼牙弯刀,刀锋嗜血,首指殿外苍穹,仿佛要劈碎苍天!

“潦水河口的耻辱还没洗刷!五千红翎骑打不过千余流民!万夫长骨力野被阵斩枭首!又是这个许昭远!长安城外尸堆里爬出来的丧家犬!蝼蚁般的东西!竟敢……竟敢接连坏我大事!屠我大将!屠我大匈奴儿郎!!”

咆哮带着刻骨恨意疯狂回荡。

殿外守卫噤若寒蝉。

“传令!集结三军!本王要亲率铁骑,踏平此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立刻!马上!” 狂怒的风暴席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