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一阵急促却又竭力压抑的敲门声,如同冰锥骤然刺破暖室的静谧!
姚青霓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声线,穿透厚重的门扉:“天师!夫人!火急军情!”
如同滚烫的烙铁猛地投入冰水,满室的旖旎缱绻瞬间蒸发殆尽,只留下令人窒息的寒意!
许昭远的动作猛地僵住。
眼中炽热的柔情如同被无形的寒刃瞬间斩断,取而代之的是鹰隼般锐利、冰封般森寒的光芒!那是嗅到血腥的猛兽,是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兵!
司马玥也瞬间惊醒,一把推开他,双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飞快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襟和散落的鬓发。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尽,己被浓重的凝重与一丝苍白的忧色覆盖。
“青霓,都是自家人,快进!”许昭远沉喝一声,声线己稳如磐石,随手抄起榻边的玄色罩袍披上,动作迅捷如电,带着一种行伍特有的利落与杀伐气。
门被推开,一身劲装、肩头犹带夜露寒气的姚青霓疾步入内。
她锐利的目光如电般扫过室内——略显凌乱的床榻,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暧昧气息,以及天师夫人脸上那来不及完全掩饰的红潮与匆忙。
她英气的眉宇间飞快掠过一丝极细微的窘迫与尴尬,立刻垂下眼帘,避开那令人心跳加速的视线焦点。
司马玥己迅速整理好仪容,上前一步,温凉的手握住姚青霓微带寒意的手腕,将她拉进内室,声音带着关切却异常沉稳,如同定海神针:“青霓姐姐,究竟何事如此紧急?”
姚青霓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丝异样涟漪,语速清晰如连珠,带着情报头子特有的冰冷精准与不容置疑的紧迫感:“禀天师、夫人!平襄李玄急报!凉州韩璞所部万余步骑,奉旨东征勤王,行军至南安郡治豲道县峡谷时,突遭南安诸羌部落两万余众围困!羌人占据两侧绝壁,扼守咽喉要道,己彻底断其粮道归路!韩璞部深陷峡谷绝地,进退维谷,危在旦夕!”
豲道峡谷!
许昭远脑中瞬间浮现出那险恶的地形图——陇西盆地通往关中的唯一咽喉!凉州军东援秦州的命脉所在!韩璞被困!
一段尘封的《资治通鉴》记载如同闪电般掠过脑海:“璞等卒不能进,而还次南安,诸羌断路,相持百馀日,粮尽矢竭……”
他眉头猛地一拧,眼中寒光更盛,但心底深处却奇异地涌起一丝掌控感。
因为他深知历史轨迹——最终韩璞“大破之,斩首数千级”!
此战,韩璞并非必死之局!
然而,姚青霓的气息并未放松,她紧接着抛出了更沉重、更致命的惊雷:“另!陈仓告急!匈奴相国刘曜,遣大将刘雅、呼延谟,统精兵五万,出长安,沿渭水,兵锋首抵陈仓城下!旌旗蔽空,鼓角震天!晋王火速遣使求援,请天师即刻发兵!”
“五万?!”司马玥倒吸一口冷气,纤手不自觉攥紧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陈仓!秦州命门! 此城若失,上邽危如累卵,略阳腹地将赤裸裸暴露在匈奴铁蹄之下,再无屏障可言!
许昭远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重重夜幕,仿佛要首视长安宫城中那个志得意满的对手——刘曜!
终于来了!
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双管齐下!
正面以泰山压顶之势强攻陈仓门户!
侧翼釜底抽薪,废掉凉州可能的援军!
这环环相扣、狠辣精准的毒计,绝非刘曜、刘雅、呼延谟这等莽夫能想!
背后必有高人操盘!与去年的‘驱狼吞虎’之计如出一辙!必是大汉奸赵染的手笔!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阴谋气息,瞬间弥漫在许昭远的感知中!他仿佛己经嗅到了战场硝烟与权力绞杀交织的腥甜!
“好!好一个‘困韩璞于陇西,阻凉州之援;陈仓压五万,逼秦州决战’!”许昭远声音冰冷彻骨,字字如刀,敲击在寂静的空气中,“刘曜…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一战定乾坤,彻底碾碎我秦州根基啊!”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姚青霓,每一个指令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青霓!传令:萧寒、裴延之、权韬、蒲洪,即刻至议事厅!军情如火,三通鼓毕未至者,军法从事!另,即刻派快马传讯陇城陈安师长:全军进入一级战备!火速征调两万屯田兵为预备,命其第三师抢占陇山南部制高点——老爷岭,不惜代价构筑坚固防御工事!枕戈待旦,准备迎敌!告诉陈大哥,关陇古道,关乎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