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统领息怒!且慢动手!”权韬急忙策马横在两人之间。
他看了一眼脸色倔强、毫无悔意、眼神深处甚至带着一丝偏执疯狂的许镇曜,沉声道:“镇曜违令,手段酷烈,其行当罚!然!此刻大战在即,平襄风云诡谲,正是用人之际!且其初衷…
亦是为将军基业,欲行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之举,虽方式极端…权且记下此过!将其押送将军驾前,由将军亲自定夺发落!当务之急,是速速与将军会合,共破强敌!”
萧寒强压着胸中翻腾的怒火,狠狠瞪了许镇曜一眼,那眼神如同刀子般锋利:“军师所言在理!许镇曜!你且随军听令!待见了将军,自有分晓!若再生事端,定斩不饶!全军——加速前进!”
大军不再有丝毫耽搁,带着许镇曜这个浑身浴血、如同移动凶器般的“待罪之身”,卷起滚滚烟尘,全速追赶主力。
许镇曜沉默地跟在队中,那浓烈的血腥味让周围的战马都感到不安。
至此,略阳腹心之地——临渭、清水、陇城三县几乎同时爆发的叛乱风暴,在许昭远神鬼莫测的运筹帷幄、诸将精密如齿轮般的协同作战之下,以雷霆万钧之势被瞬间平定、碾为齑粉!
所有缴获的如山钱粮、堆积如山的精良军械、数以万计的俘虏人口,皆被各部严格封存、登记造册、派重兵看管,静待许昭远凯旋归来,亲自裁决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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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亲城外数十里,许昭远中军大帐,灯火通明,气氛却如冰火交织。
平叛大捷的余温未散,许镇曜“车轮立威”、屠戮羌族少年的残酷消息,却如一桶冰水当头浇下!
许昭远端坐案后,面色阴沉如铅云,手指无意识地叩击案几边缘,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似在压制翻腾的怒火。
“报——!!!”
凄厉的嘶吼撕裂帐内凝滞。
一名斥候扑入帐内,声音嘶哑悲愤:“将军!叶堡村…遭羌兵血洗!六千羌骑,屠戮百姓!火光冲天!死伤惨重!整个村子…没了!”
“叶堡村?!”许昭远目光如冷电骤凝,霍然起身,指尖精准点向舆图上显亲水与陇水交汇处,“此地距我大军西十余里,亦是我与李玄、蒲雄汇合要冲……”
他怒火翻腾,嘴角却勾起淬毒弯刀般的冰冷嘲弄,“羌贼知我大军前来,不据险设伏,反大举劫掠暴露行踪?果真是无脑豺狼!只知血肉腥膻,不知死期将至!我必灭之!”
“将军!”侍立如幽影的姚青霓上前一步,清冷声音带着理智,“萧统领、权军师未归,兵力未集,敌情多变,此时轻动,恐有风险。”
烛火在她寒潭般的眸中跳跃,映出深忧。
“你所言极是。”许昭远颔首,他绝非莽夫,手指倏然点向地图一处险隘:“你看此处!龙屲、石节子两峰夹峙,峡谷如巨兽之口。若将六千羌狼诱入此袋形绝地,锁死两头,再以烈火焚之……”
他眼中寒光爆射,“便是瓮中捉鳖,一举成焦!”
姚青霓冷眼审视,秀眉微蹙:“此计绝妙!然羌兵若不受诱,固守叶堡或饱掠远遁,我军长途奔袭,岂非徒劳?”
“问得好!”许昭远赞许地看她一眼,目光洞悉一切。
他忽而凑近,几乎贴着她耳廓,压低声音将精妙诱敌之策细细道来。
温热气息混合着皮革硝烟与汗水的独特气味,瞬间拂过她敏感的耳垂。
姚青霓心头猛地一颤!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如电流窜过西肢!脸颊不受控地泛起滚烫红晕,在摇曳烛光下虽难辨,却让她呼吸一窒,心神刹那恍惚。
那近在咫尺的男性气息,比刀光剑影更乱她方寸。
“……青霓?”许昭远见她眼神飘忽,关切问道,“可是连日奔波不适?”
“啊?没…没有!”姚青霓猛地回神,如受惊小鹿,强行压下心湖波澜,清冷面具重新覆上脸庞,“将军妙计,天衣无缝!青霓…明白了!必不负所托!”
她抱拳领命,声音微颤,转身疾步出帐。
凛冽夜风扑面,稍退脸颊灼热,心中小鹿却仍不安分地冲撞。
姚青霓亲率两千特战营精锐为先锋,许昭远自领中军主力跟进,粮草辎重在后押运,行伍严整如移动堡垒,连夜拔营,前往龙屲-石节子峡谷附近构筑工事。
峡谷两侧危崖壁立千仞,怪石嶙峋,谷底狭长无比,最狭窄处仅容数骑,头顶一线天光。
翌日清晨,姚青霓率部通过龙屲-石节子峡谷,她细察这绝佳伏击地,对许昭远算无遗策的谋略,更添敬佩。
前行二十余里,斥候飞马急报:“姚统领!前方发现,羌兵前锋千余骑!”
姚青霓眼神瞬间冰寒:“准备迎战!”
特战营将士闻令,战意沸腾,迅速列成锋矢阵!
两股洪流轰然相撞!
姚青霓一马当先,强弓如臂使指!
弓弦连震,死亡低吟!连珠箭发,寒光追魂!数名冲前羌骑头目咽喉绽血,应弦而倒!更有一箭,如长眼般尖啸着洞穿羌兵前锋统领咽喉!
那人高举弯刀凝固,轰然坠马!前锋瞬间大乱!
被姚青霓轻骑追击,斩杀众多,落荒而逃!
“汉狗找死!杀我爱将!!”羌兵中军阵,九尺虬髯、状若巨熊的梁弥忽暴怒如狂,目眦欲裂,“随我杀!!!”
他挥舞骇人狼牙巨棒,发出野兽咆哮,率五千被血腥点燃的羌骑主力,如决堤熔岩洪流,带着毁灭气势疯狂扑向姚青霓!
姚青霓见梁弥忽亲自引大军前来,丝毫不惧,立即弯弓搭箭,一支利箭携带巨大的动能径首飞射梁弥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