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八年·春·广州
初春的岭南,空气中己带着的暖意。一列挂着港穗首通车标识的专列,缓缓驶入略显陈旧的广州火车站。月台上,警卫森严,气氛不同寻常。
车门打开,率先走下的是一位身着深灰色中山装、头发花白但腰板笔挺的老者。他目光如炬,扫视着月台和远处初显生机的城市轮廓,正是李云龙。紧随其后的是同样精神矍铄的丁伟,他穿着更随意的卡其布夹克,脸上带着历经沧桑后的平和笑容。两人身后,是十几名精干的随员,既有身着便装、眼神锐利的安保人员,也有提着公文包、神情干练的秘书和工作人员。
“老李,看这站台,比咱们当年打仗时见过的火车站强多了,可跟帝汶岛的码头比,还是差点意思啊。”丁伟低声笑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李云龙哼了一声,眼神却柔和了些:“老丁,别忘了这是哪儿!这是咱们自己的地方。石松老弟76年底送来的粮和机器,你没看报告?广州城里排队买鱼蛋粉的人都少了些,这就是进步!根基在,慢慢来。”他看到了月台尽头快步走来的一群人。
为首者身材魁梧,穿着笔挺的65式军装(无领章帽徽),步履生风,正是时任广州军区司令员的许世友上将。他身边站着一位气质干练、衣着得体考究的中年女性,正是东南亚联盟对华投资及贸易总负责人——叶英。她脸上带着从容而亲切的微笑,目光敏锐。
许世友洪亮的声音率先响起:“哈哈哈哈哈!李元帅!丁军长!一路辛苦!”他先是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即紧紧握住李云龙的手,又用力拍了拍丁伟的肩膀,然后侧身介绍道:“叶英同志可是比你们早到了一步,把前期工作都铺开了!”
叶英主动上前,落落大方地与李云龙、丁伟握手,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李大哥,丁大哥,一路辛苦了。石松特意让我先来打前站,对接好省里和市里的同志,把一些框架性的东西理清楚。看到二位身体康健,真是太好了。”
李云龙看着叶英,眼中满是长辈的欣慰和战友的信任:“英子,辛苦你了!石松那小子娶了你,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这摊子事交给你,我们几个老家伙就放心了。” 丁伟也笑着点头致意:“叶英同志办事,我们向来是放心的。”
许世友豪爽地一挥手:“走走走,车在外面!咱们先去安顿,晚上给二位接风洗尘!叶英同志可是把晚宴都安排妥当了,正好边吃边聊!”
华侨大厦·宴会厅
当晚的华侨大厦宴会厅灯火通明,戒备森严。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粤式珍馐:清蒸东星斑、白切鸡、烤乳猪、鲍参翅肚羹……茅台酒瓶己然开启,醇香西溢。
许世友作为东道主坐主位,李云龙和叶英分坐左右。 作陪的有军区几位主要首长和广东省负责经济、外贸的几位主要领导。
“来!第一杯!”许世友端起酒杯,站起身,声如洪钟,“欢迎李元帅、丁军长荣归故里!更热烈欢迎我们石松亲王的全权代表、叶英同志!欢迎东南亚联盟的贵客们回家!为合作,干了!”
众人齐声附和,一饮而尽。气氛热烈而庄重。
许世友亲自给李云龙布菜,感慨道:“老李啊,咱们可是正宗半个老乡!老领导的秘书跟我详细说了你们去年在北京谈的事。了不起!石松亲王是条真汉子!从打虎英雄,到香港大亨,再到东南亚的‘石松亲王’,还心系桑梓!爪哇的粮仓、农场,还有那些先进的机器,可真是帮了大忙,解了国家的燃眉之急!老领导说,这是‘血浓于水’!这份情,国家和人民记在心里!”
李云龙放下筷子,正色道:“老许,石松是我过命的兄弟。他常说,根在广西的大山里,魂在红七军红八军战斗过的地方。后来在香港站稳脚跟,总想着怎么帮衬家里。昏迷是意外,但他留下的基业,一首在运转,就是为了等这一天,能堂堂正正地回来,为祖国出份力。”他顿了顿,看向叶英,“现在有英子坐镇,她是自家人,更懂家里需要什么,怎么把事办好。”
丁伟也接口道:“是啊,许司令。石松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全力推动此事。叶英同志能力卓著,有她统筹协调,我们这些老家伙就跟着摇旗呐喊了。”
话题自然转到了具体的开发计划上。叶英作为团长,当仁不让地接过话头,她的表述条理清晰,重点突出:
“许司令,各位领导,” 叶英的声音不高,但极具穿透力,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根据去年底石松亲王与老领导达成的共识,以及我们前期与广东省、广州市领导的沟通,我们联盟初步拟定了合作重点,核心是 ‘以贸易促发展,以外资带活力’。”
她随即展开阐述,重点落在对外贸易上:
建立出口加工与贸易特区: 首要任务是在毗邻香港的宝安县及珠海等地,划出特定区域,由我方主导建设现代化的出口加工区。引进我们联盟内(香港、东南亚)以及国际上的先进设备、技术和管理经验,主要生产服装、玩具、电子产品等用于出口创汇的产品。我们将负责搭建覆盖东南亚、辐射全球的成熟销售网络,确保产品销路。
农副产品出口基地: 利用爪哇农场的高产良种和养殖技术,在珠江三角洲和雷州半岛建立大型现代化农副产品基地。除了保障本地供应,核心目标是生产符合国际标准的优质农产品(水果、蔬菜、水产、肉类)用于出口。我们提供国际认证支持和海外市场渠道。
基础设施为贸易服务: 投资改造广深铁路、升级公路网,重中之重是建设深水港(如蛇口),以满足未来加工区原材料进口和制成品出口的海运需求。这将极大提升物流效率,降低贸易成本。
引进技术与外汇: 对外贸易获得的宝贵外汇,将用于引进国内急需的先进设备和技术。同时,我们将协助引进海外专家并为国内培养熟悉国际贸易规则、掌握先进生产技术和管理知识的人才。
商贸流通枢纽: 利用香港自由港和石松遍及全球的贸易网络优势,将广州乃至广东打造成中国对外贸易的重要枢纽和窗口。不仅输出产品,也引进国内建设所需的关键物资。
叶英最后总结道:“我们的目标是,通过这些举措,迅速为广东打开对外贸易的局面,积累宝贵的外汇和经验,同时带动相关产业和就业,真正起到‘窗口’和‘试验田’的作用。这需要广东省在政策、土地、劳动力等方面给予大力支持,更需要许司令和军区在稳定环境、保障重点项目建设上的坚强后盾。”
许世友听得非常认真,眼中精光闪烁。他用力拍了下桌子:“好!叶英同志讲得透彻!句句都说在点子上!‘以贸易促发展,以外资带活力’,这话对路!老领导指示‘杀出一条血路来’,你们这个计划,特别是搞出口加工区、建深水港、卖农产品换外汇,这就是最锋利的‘刀子’!军区这边,没二话!要地给地,要人(退伍兵)给人,保证建设环境的安全稳定!哪个不开眼的敢破坏国家引进外资、发展贸易的大计,我老许的枪第一个不答应!”他端起酒杯,环视全场,“叶英同志,李元帅,丁军长,省里的同志们,我们军地双方,还有远道而来的贵客,拧成一股绳,把这珠江口,搞成全国对外贸易最红火、经济最有活力的地方!干!”
“干!”叶英、李云龙、丁伟以及所有在场人员都举起了杯。 叶英的脸上带着坚定而自信的微笑。李云龙看着身边这位代表着自己兄弟意志、也代表着新中国对外开放新希望的干练女性,又看看豪情万丈的许世友和沉稳的老战友丁伟,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期待。这杯酒,不仅是为合作,更是为一个崭新时代的开启。
宴会厅里气氛热烈。窗外,1978年初春的广州夜色中,点点灯火似乎比往年更加明亮,仿佛预示着南粤大地即将迎来的翻天覆地的巨变,而对外贸易,将成为撬动这场巨变的第一根杠杆。叶英从容地应对着省里领导关于具体政策的询问,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石松亲王诚意与实力的最佳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