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厘岛的阳光,慷慨地洒在“海风之翼”雪白的甲板上,也落在林青霞微醺般的心湖里。石松那句关于“星辰”的低语,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不息。她赤着脚,感受着脚下柚木甲板被阳光晒出的暖意,任由带着咸味的海风拂动白色亚麻长裙的裙摆,目光追随着前方那个挺拔的身影。
石松站在船首,正与船长低声交谈,指点着航向。他的侧脸在强光下轮廓分明,沉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林青霞不得不承认,这个从十二年沉睡中奇迹般醒来的男人,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魔力。他洞悉她的喜好,理解她未曾言明的渴望,那份体贴入微又带着一丝神秘的距离感,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让她在好奇中不断沉陷。
“想下水试试吗?” 石松不知何时己走回她身边,递给她一杯冰镇的新鲜椰子水,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脚踝上。
林青霞看着船尾平台下那片如同液态翡翠般清澈见底的海水,能清晰地看到五彩斑斓的鱼群在珊瑚间穿梭。她眼中跃动着渴望,却有些迟疑:“我……不太会游泳。”
“有我在。” 石松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他自然地伸出手。
林青霞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带着岁月痕迹却依旧有力的手,她几乎没有犹豫,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他的掌心温暖干燥,稳稳地包裹住她的指尖。
他牵着她,一步步走下连接船尾平台的阶梯。清凉的海水漫过脚踝、小腿,带来舒适的凉意。林青霞深吸一口气,在石松鼓励的目光下,试着将身体没入水中。石松就在她身侧,一只手臂始终在她腰后虚扶着,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守护距离。
海水温柔地包裹着她,阳光透过水面,在她身上投下摇曳的光斑。一群闪烁着荧光蓝的小鱼好奇地围着她打转。她试着划动手臂,动作有些笨拙,但那份漂浮在温暖碧波中的自由感,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纯净如洗,带着少女的明媚,眉宇间的英气在水的柔光里显得格外动人。
石松看着她,眼神深邃,仿佛透过眼前的身影,看到了另一个时空里同样在碧海中畅游的倩影,重叠又分离。他适时地松开手,让她自己感受浮力,却始终在她需要平衡时,一只温暖的手掌便稳稳地托住她的手臂或后腰。这份无声的守护,比任何语言都更让她感到安全与悸动。
当林青霞有些疲惫地回到甲板,早有侍者递上宽大柔软的浴巾。石松很自然地接过,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他的动作专注而细致,指尖偶尔拂过她的颈侧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林青霞微垂着眼帘,耳根泛红,感受着这份超越身份的亲昵,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搔过。
午餐是船长在船尾甲板现烤的顶级龙虾和鲜鱼,配着岛上刚采摘的奇异果和木瓜。两人坐在遮阳伞下,享受着海风、美食和独处的静谧时光。石松谈吐风趣,见识广博,从巴厘岛独特的宗教文化,聊到圣女联盟在东南亚的布局,再到一些艺术收藏的趣闻。林青霞听得入神,偶尔插话,眼中闪烁着求知和欣赏的光芒。他们之间那种超越年龄和经历的、奇妙的共鸣感,在碧海蓝天之间无声流淌。
下午,游艇驶入一片更加幽静、被巨大礁石环抱的海域。石松提议去礁石区浮潜探险。这一次,林青霞不再迟疑,换上轻便的潜水服,在石松的贴身陪伴下,跃入水中。
水下是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巨大的、形态各异的珊瑚礁如同海底森林,色彩斑斓得令人目眩神迷。形态奇特的鱼儿在珊瑚丛中穿梭,大胆地从他们身边游过。石松显然对这里很熟悉,他引导着林青霞,时而指向一簇火红的软珊瑚,时而示意她看藏在礁石缝隙中、挥舞着大钳子的龙虾。他甚至能模仿某种鱼类的动作,逗得林青霞在水下无声地笑起来,一串气泡从她的呼吸管里欢快地冒出。
在一次下潜时,林青霞的脚蹼不小心被一丛坚韧的海草缠住。她心里一慌,动作顿时有些乱。一只沉稳的手立刻伸了过来,是石松。他没有慌乱,动作极其迅速地帮她解开了缠绕,同时另一只手始终稳稳地扶住她的肩膀,传递着无声的安抚。危机解除,他透过面镜看向她,眼神里是询问和关切。林青霞用力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心却因这瞬间的依靠而跳得更快。在水下静谧的蓝色世界里,他成了她唯一可以依赖的坐标。
夕阳西沉时,游艇缓缓驶回月神宫殿所在的悬崖海湾。林青霞洗去一身海水的微咸,换上一身藕荷色的真丝长裙,坐在面向大海的露台上。石松递给她一杯温热的姜茶驱寒。
“今天玩得开心吗?” 他坐在旁边的藤椅上,目光温和。
“嗯!” 林青霞用力点头,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和满足的笑意,“像做梦一样,看到了另一个世界。谢谢你……松哥。” 她自然地叫出了这个称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
石松微微一笑,眼神深邃:“看到你开心的样子,比这片海景更让人愉悦。” 他顿了顿,话锋自然地一转,“明天,想不想换个方式体验巴厘?去乌布看看真正的丛林、梯田和艺术村落?或者,就在这宫殿里,享受一下顶级的SPA?”
林青霞正要回答,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周璇,她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小号帝汶传统服饰的男孩——石宏。十二岁的少年,眉眼间是石松年轻时的锐利翻版,此刻却绷着小脸,眼神复杂地看着露台上靠得很近的两人,尤其是看着林青霞时,带着一种本能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松哥,青霞,” 周璇笑着打招呼,眼神在石宏身上停留了一下,带着一丝无奈,“宏儿听说爷爷今天出海玩得很开心,也想来看看爷爷。”
石松的目光落在石宏身上,那份属于祖父的温和笑意更深了些:“宏儿,过来。”
石宏抿着嘴,有些倔强地走上前,先是对石松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爷爷。” 然后,目光飞快地扫过林青霞,带着少年人掩饰不住的探究和一丝疏离,生硬地叫了一声:“林……林阿姨。” 显然,这个年轻美丽、突然出现在爷爷身边的“奶奶级新娘”,让他感到非常别扭和不适应。
林青霞被那声“阿姨”叫得微微一怔,随即大方地微笑回应:“宏儿你好。”
石松将孙子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没有立刻说什么,只是伸手,习惯性地想摸摸石宏的头。石宏却下意识地微微偏头躲了一下,动作虽小,却清晰地表达了他的抗拒。气氛瞬间有了一丝微妙的尴尬。
石松的手在半空停顿了一瞬,脸上的笑意未减,眼神却深邃了几分。他收回手,自然地搭在藤椅扶手上,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宏儿,爷爷沉睡的这些年,错过了你的成长。现在爷爷醒了,很想多了解了解你,也想让你了解爷爷,还有爷爷身边重要的人。” 他特意加重了“重要的人”几个字,目光温和却坚定地看向林青霞,再转向石宏。
石宏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没有吭声。
“你是我石松的长孙,” 石松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像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未来,你要承担的责任,会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学会理解、尊重和守护你身边重要的人,是这份责任里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一课。明白吗?”
这番话,超出了石宏这个年纪完全的理解范畴,但他感受到了爷爷话语中的郑重和期望,也感受到了那份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抬起头,看向石松深邃的眼睛,又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安静坐着的林青霞,小脸上的倔强松动了一些,最终,有些别扭地点了点头。
周璇适时地打圆场,笑着拉过石宏:“好了好了,爷爷刚回来,还要休息呢。宏儿,跟奶奶回去,别打扰爷爷和林阿姨看夕阳了。”
石宏被周璇牵着离开,临走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露台。夕阳的金辉洒在石松和林青霞身上,勾勒出一幅和谐静谧的画面。少年眼中复杂的情绪翻涌着,有困惑,有不甘,也有一丝被爷爷话语触动的茫然。
露台上恢复了宁静,只有海浪轻拍崖壁的声音。夕阳将天边染成壮丽的橙红。
“孩子还小,需要时间适应。” 林青霞轻声说,打破了沉默。她能理解石宏的心情。
“时间会证明一切。” 石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投向远处海天相接处那轮巨大的落日,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并未影响他的心境。“重要的东西,值得等待,也值得用行动去守护。” 他的话语意有所指,既像是在说石宏,又像是在说眼前的人。
林青霞的心弦被轻轻拨动。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着那轮缓缓沉入海平面的红日,感受着身边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沉稳如山岳、又深邃如海洋的气息。巴厘岛的暮色温柔地包裹着他们,海风带着鸡蛋花的甜香。白天的惊险与依赖,傍晚的教导与守护宣言,都让她心底那份悄然滋生的情愫,更加清晰、也更加沉甸地扎根下来。她知道,这份感情,注定不会平静,但身边这个男人所展现出的力量与担当,让她莫名地感到安心。她轻轻靠向椅背,任由这天堂般的暮色,将自己和他一同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