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5. 星屑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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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的边缘还流淌着赤红的熔融金属，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发出“嗤嗤”的轻响，腾起细小的白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熔融气、焦糊的凝胶味，还有一丝……奇异的、如同宇宙尘埃般的冰冷余烬气息。
铁棺09沉重的金属脚掌踏在滚烫的通道边缘，覆盖着凝胶的金属鞋底与熔融的金属接触，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冒起青烟。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金属骨架内部不堪重负的呻吟，以及右臂断口处传来的、深入意识核心的撕裂剧痛。那里只剩下扭曲、赤红、冒着丝丝白烟的金属断茬，曾经镶嵌其上的暗红晶体碎片，连同小半条手臂，己在湮灭中化为虚无。
怀中，林动轻若无物。她的呼吸微弱而平稳，如同沉睡在冰层下的鱼。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只有那只垂落的左手，掌心朝内，紧紧贴在冰冷的铁棺凝胶胸甲上。掌心皮肤下，那片焦黑的烙印处，最后一丝微弱的银白余烬早己熄灭，只剩下丑陋的伤疤。但林默（它）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秩序感的搏动，正透过那焦黑的皮肤，如同冰泉般渗透进冰冷的金属，传递到他的意识深处——那是沉睡的星图烙印，最后的回响。
动……还活着。
这是支撑着这具残破铁棺前行的唯一信念。
通道内并非完全黑暗。远处不知何处泄漏的应急灯光，在扭曲断裂的管道和凝结的冷却液冰棱上投下惨淡摇曳的光影。空气冰冷刺骨，带着浓重的金属锈蚀、机油和……某种大型机械长期运转后特有的、冰冷的死寂味道。这里似乎是基地更深层的维修通道或能源管道夹层，寂静得可怕，只有铁棺沉重的脚步声、金属骨架的呻吟和熔融金属滴落的“嗤嗤”声在空旷的钢铁回廊中单调地回荡。
猩红的“视野”（由残存能量感知维持）扫过通道两侧。巨大的管道如同僵死的巨蟒，盘绕在冰冷的金属支架上。一些管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霜，另一些则残留着灼烧和撞击的痕迹。地面散落着零星的工具零件、断裂的电缆和……早己干涸发黑的血迹。这里发生过战斗，但似乎是很久以前了。
林默（它）拖着残躯，抱着林动，一步一步，艰难地向通道深处挪动。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每走一步，断臂的剧痛都如同冰冷的锉刀刮过意识。他（它）的“思维”也变得迟滞、混乱，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强行动用湮灭之力对抗深渊凝视和凯琳绝杀，几乎榨干了这具“铁棺”最后一点能量储备，也透支了他本就濒临溃散的意识。
哥……冷……
一个极其微弱、如同梦呓般的意识碎片，断断续续地从林动沉寂的意识深处传来，带着孩童般的无助和依赖。
“不怕……哥在……”林默在意识中艰难地回应，试图凝聚起一丝安抚的意念。这意念如同投入冰海的石子，瞬间被身体的剧痛和沉重的疲惫淹没，只留下模糊的回响。他（它）只能将怀中冰冷的身躯抱得更紧一些，用残存的左臂金属骨架传递去微不足道的、属于物质的支撑。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带着冰冷粘稠贪婪意志的共鸣，猛地从脚下深处传来！如同跗骨之蛆，狠狠扎进林默（它）混乱的意识！
深渊的回响！
它没有放弃！它还在感知！它通过林动体内残留的污染，通过他（它）右臂断口处残留的湮灭气息，再次锁定了他们！
“呃……”林默（它）沉重的身躯猛地一僵！右臂断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被无形毒牙啃噬的冰冷剧痛！残存的意识仿佛被冰冷的污水冲刷，瞬间变得更加迟滞、混乱！铁棺09踉跄了一下，沉重的金属脚掌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锐响，险些带着怀中的林动一同摔倒！
动！
林默（它）强行稳住身形，猩红的“视野”警惕地扫视着通道前后。死寂依旧，只有那冰冷粘稠的回响在意识深处持续嗡鸣，如同背景噪音，提醒着他（它）追猎从未停止。
不能停！必须走得更远！
他（它）再次迈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更加艰难。通道似乎没有尽头，在惨淡的光影中向前延伸，没入更深的黑暗。空气越来越冷，地面和管道上的冰霜越来越厚。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两条同样幽深、布满冰霜和管道的通道分别通向左右。
林默（它）停在岔路口，猩红的感知扫视着两条通道。右臂断口处残留的深渊回响如同指南针，清晰地指向左边那条通道的深处，那里传来的共鸣感更加强烈！仿佛深渊在低语：来吧……这里才是归宿……
陷阱！
林默残存的意志发出警告。他（它）没有丝毫犹豫，抱着林动，转身踏入了右边那条深渊回响相对微弱的通道！
就在他（它）踏入右边通道的瞬间！
咔嚓！咔嚓！咔嚓！
通道顶部和两侧覆盖的厚厚冰霜猛地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几根垂挂在冰霜中的、早己凝结的冷却液冰棱，毫无征兆地断裂坠落！如同冰冷的标枪，狠狠刺向下方抱着林动的铁棺09！
林默（它）猛地抬头！沉重的身体在极限状态下爆发出最后的反应！他（它）完好的左臂将怀中的林动向侧面一推，用自己的金属后背和残破的右肩迎向坠落的冰棱！
噗！噗！噗！
尖锐的冰棱狠狠刺入覆盖凝胶的金属后背和肩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巨大的冲击力让铁棺09沉重的身躯猛地向前踉跄！覆盖后背的凝胶被撕裂，暗沉的金属骨架被冰棱刺入，留下深深的凹痕和细微的裂痕！虽然没有彻底穿透，但那冰冷的冲击力混合着深渊回响的干扰，让林默（它）的意识瞬间一片空白！
“呃……”林动在推动下撞在冰冷的金属管道上，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痛哼，身体蜷缩起来，眉头紧蹙，似乎被这撞击稍稍惊醒了一丝。
林默（它）摇晃着稳住身体，猩红的“视野”扫过刺入后背和肩膀的冰棱，又猛地看向通道深处！那深渊回响的共鸣，在冰棱坠落的瞬间，似乎带上了一丝……嘲弄？
巧合？还是深渊意志对物质层面那微弱却精准的……干扰？
寒意，比通道的冰冷更甚，瞬间攫住了林默（它）残存的意识。
他（它）不敢停留，甚至不敢去拔掉后背的冰棱（那可能造成更大的结构损伤）。他（它）再次抱起蜷缩在管道旁的林动，拖着更加沉重的步伐，踉跄着向通道更深处走去。后背的冰棱随着步伐晃动，带来持续的冰冷刺痛和金属骨架的呻吟。
动……掌心……暖……
林动那微弱的意识碎片再次传来，带着一丝奇异的、近乎虚幻的暖意。她的左手无意识地贴在铁棺冰冷的胸甲上，掌心那焦黑的烙印处，似乎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秩序感，如同冬夜的最后一点火星，在她掌心一闪而逝，又迅速沉寂。
这微弱的搏动，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让林默（它）残破的意识稍稍清晰了一丝。他（她）低下头，猩红的“视野”落在林动紧贴胸甲的左手，落在那片焦黑的烙印上。
星图……没有完全熄灭……
一丝渺茫的希望，混合着巨大的疲惫，在冰冷的金属躯体内艰难地滋生。
就在这时！
通道前方，惨淡摇曳的应急灯光尽头，那厚重的、布满冰霜的黑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不同于深渊回响的……嗡鸣声？
那声音极其轻微，如同昆虫振翅，又似精密齿轮启动前的预热。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非自然的……机械感？
林默（它）沉重的脚步猛地顿住！
猩红的感知瞬间提升到极限，死死锁定了前方黑暗深处那未知的嗡鸣源！
是追兵？凯琳（它）派出的机械猎犬？
还是……这死寂基地深处，某个尚未被彻底摧毁的……自动防卫系统？
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铁棺09抱着怀中气息微弱的少女，残破的金属躯体如同沉默的礁石，凝固在冰冷通道的惨白光影里。背后，是深渊回响冰冷的低语。前方，是黑暗中未知的嗡鸣。脚下，是流淌着熔融金属与凝固血迹的星屑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