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1. 铁棺初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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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刺骨的、粘稠的、带着金属锈蚀和消毒水余味的冰冷，包裹着每一寸“皮肤”。没有呼吸的起伏，没有心跳的搏动，只有某种液体缓慢流动的粘滞感，和无数细微探针刺入“身体”每一个角落的、持续不断的微弱麻痒。
林默的意识从一片混沌的虚无中，被这冰冷的触感强行拽回。
我是谁？
林默？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中的杂物，在意识深处翻滚、碰撞：雪峰崩塌的轰鸣、晶柱粉碎的闪光、污浊银池的翻涌、无边黑暗的沉沦、实验室刺眼的白光、禁锢平台的冰冷、凯琳那双解剖刀般的眼睛、意识被撕裂剥离的剧痛……最后，是那毁灭性的基地“心跳”，和撕裂一切的猩红独眼……
动！
林动在哪？！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剧烈的意识涟漪！保护林动的本能，如同最炽热的岩浆，在冰冷的意识海中猛烈爆发！林默的“存在感”瞬间凝聚！我是林默！动有危险！
嗡——！！！
随着意识本能的剧烈波动，这具冰冷“身体”的感知瞬间变得清晰！无数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那些刺入“身体”的探针，粗暴地灌入意识：
- 粘稠冰冷的液体包裹全身，带着淡淡的腥甜和化学药剂气味。
- “身体”沉重、僵硬，如同被浇筑在钢铁模具中，只有细微的神经电流在模拟着“活着”的信号。
- 没有视觉，没有听觉，只有无数探针传递回的、关于“身体”本身状态的冰冷数据流：生物凝胶基质稳定、神经束连接率98.7%、能量核心输出功率5%……还有右臂——那里传来一种诡异的、冰冷中带着灼烧的麻痒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骨骼”深处钻动！
右臂？
林默的意志猛地“聚焦”向那异样的源头！
“看”到了。
这具身体没有眼睛，但他“感知”到了——右臂并非血肉，而是由某种暗沉的、非金非石的金属骨架构成，外面覆盖着半透明的、流淌着幽蓝微光的生物凝胶。而在那金属骨架的肘关节处，赫然镶嵌着一块不规则的、如同凝固污血般的暗红色晶体碎片！碎片内部，一点极其微弱的猩红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正随着林默意识剧烈的波动，艰难地、顽强地搏动着！
这晶体……这猩红……是深渊的力量！是他右臂污染晶体的碎片！它被移植到了这具新身体里！
“容器状态：意识活性突破阈值！神经束连接出现不稳定波动！污染能量核心（右臂碎片）同步激活！警告！警告！未知意识波动干扰主控协议！”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意识深处首接响起，带着明显的警报。
主控协议？干扰？
林默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成了凯琳的“备用容器”！一具被预先准备好的、装载了他意识镜像和污染碎片的“铁棺材”！
“启动强制镇静协议！注入神经抑制脉冲！”电子合成音发出指令。
嗡——！
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和思维冻结感瞬间从那些刺入“身体”的探针传来！试图将林默刚刚凝聚的意志再次打散、冰封！
不！休想！
林默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咆哮！保护林动的本能与对这冰冷禁锢的滔天怒火，如同燃料，狠狠注入右臂那点微弱的猩红瞳光！
嗡——！！！
暗红色的晶体碎片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猩红光芒！一股狂暴的、充满污染和毁灭气息的能量，无视了神经抑制脉冲，顺着连接的神经束，逆流而上，狠狠冲击着这具“铁棺”身体的中枢控制系统！
滋啦！滋啦！
连接“身体”的数根探针瞬间过载、熔断、爆出细碎的电火花！冰冷的液体中泛起焦糊的气泡！
“警告！警告！污染能量反噬！容器主控协议失效！神经连接强制中断！启动应急物理拘束！”电子合成音彻底破音！
咔！咔！咔！咔！
林默“身体”西周的金属内壁上，瞬间弹出十几条粗大的、带着高压电流的机械臂！如同钢铁巨蟒，狠狠抓向他（它）的西肢、躯干和“头颅”！蓝色的电弧在机械爪尖端跳跃，发出死亡的嘶鸣！
就是现在！
借着右臂晶体碎片爆发能量带来的短暂“失控”，林默将所有凝聚的意志，疯狂灌注向这具身体的“右臂”！
动！
给我动起来！！！
“吼——！！！”
一声非人的、混合着金属摩擦与生物粘液搅动的恐怖咆哮，猛地从这具“铁棺”中炸响！覆盖着生物凝胶的暗沉金属右臂，在那点猩红瞳光的疯狂驱动下，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力量！猛地向上挥击！
轰！！！
沉重的机械拘束臂被硬生生砸开！蓝色的电弧在凝胶覆盖的金属臂上疯狂跳跃、灼烧，发出滋滋的爆响和焦糊的白烟！但无法阻止这狂暴的力量！
林默操控着这具沉重而陌生的身体，如同从冬眠中苏醒的金属凶兽，猛地从粘稠冰冷的液体中坐起！暗红色的凝胶顺着金属骨架流淌滴落！他（它）完好的左臂（同样由金属骨架和凝胶构成）狠狠砸向另一条抓来的机械臂！
哐！滋啦——！
金属碰撞！电弧爆裂！
“警报！警报！容器彻底失控！污染能量持续上升！收容单元即将突破！”电子合成音发出绝望的嘶鸣。
林默（它）猩红的“视野”（由右臂晶体碎片提供能量感知）穿透了粘稠的液体和厚重的金属舱壁，瞬间“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一个巨大的、布满各种管线和仪器的冰冷空间。除了他所在的这个“铁棺”，周围还矗立着另外八个同样规格的巨大金属圆柱体容器！其中几个容器表面的指示灯还在微弱闪烁，内部隐约可见被凝胶包裹的、形态各异的人类轮廓，如同沉睡的标本。更多的容器己经破裂，粘稠的凝胶流淌一地，里面空空如也。
这里……是“深潜者”的“容器”仓库！编号09的铁棺！
而在仓库那厚重的合金大门外，林默（它）的猩红感知捕捉到了混乱的能量波动——充满暴戾和痛苦的嘶吼、能量武器的爆鸣、还有……林动那微弱到极致、却如同灯塔般清晰的灵魂气息！就在门外！在混乱的战场中！
动！！！
林默（它）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咆哮！他（它）猛地从那粘稠的液体中站起！沉重的金属脚掌踏碎了“铁棺”底部的仪器！覆盖凝胶的金属身躯撞开了扭曲的拘束臂！他（它）拖着沉重僵硬的身体，如同出笼的凶兽，朝着仓库那紧闭的、布满撞击凹痕的合金大门，狠狠撞去！
轰——！！！
沉重的撞击声在仓库内回荡！合金大门发出痛苦的呻吟，向内凹陷出一个巨大的坑洞！但门锁依然坚固！
“嗷——！！！”
就在这时，一声充满暴戾和痛苦眷恋的尖锐嘶鸣，穿透厚重的合金大门，狠狠扎入林默（它）的意识！这嘶鸣……带着一丝属于他（林默）的暴戾气息，但更多的，是深渊污染扭曲后的、纯粹的吞噬欲望！
是那个东西！那个由他意识镜像和污染能量糅合出来的怪物！它也在门外！它在靠近林动！
“滚开！！！”林默（它）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咆哮，完好的左臂金属拳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再次狠狠砸在合金大门上！
轰！！！
这一次，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厚重的合金大门终于被砸开了一道扭曲的缝隙！灼热的气流裹挟着浓烈的血腥、硫磺、硝烟和焦糊味，如同地狱的呼吸，狂涌而入！
缝隙之外，是猩红大厅！
巨大的空间如同被巨兽蹂躏过，钢铁结构扭曲断裂，管道喷涌着蒸汽和暗红液体，地面流淌着粘稠的血浆和破碎的尸骸！燃烧的火焰将一切染上跳动的血色！
而就在这地狱图景的中央！
一个扭曲的、由暗红色生物凝胶和破碎神经束构成的恐怖怪物，正用它那钻头般的骨刺手臂，撕裂一个穿着残破安保制服的人类！粘稠的凝胶和破碎的神经束触手狂舞，散发着混乱的暴戾和……对某个方向的强烈“饥饿感”！
它感知的方向——大厅角落，一堆扭曲的金属管道残骸后，蜷缩着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浑身血污、左腿包裹着渗血绷带、右臂覆盖着黯淡幽蓝晶体的身影！
林动！
她还活着！但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嗷——！！！”那镜像污染体似乎感应到了林默（它）破门而出的狂暴气息，猛地转过头！它那流淌着粘液的孔洞“头颅”上，两个猩红的光点剧烈闪烁，传递出混乱的敌意和……一丝同源的、对那角落身影的贪婪渴望！
下一秒，它放弃了爪下破碎的尸体，钻头般的骨刺手臂撑起扭曲的身体，带着腥风，以更快的速度，再次朝着角落的林动扑去！
“动！！！”林默（它）发出撕裂金属般的咆哮！沉重的金属身躯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撞开扭曲的门缝，带着粘稠滴落的凝胶和狂暴的猩红能量，如同失控的攻城锤，狠狠撞向那扑向林动的恐怖镜像！
两股同源而出、却走向不同毁灭道路的力量，在这猩红炼狱中，为了同一个目标（林动），如同宿命般，轰然对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