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1. 噬渊之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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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个干净！”
林默那半张爬满青黑纹路的脸上，笑容如同淬毒的冰刀。晶体右臂抬起，拳锋凝聚的幽蓝与猩红混杂的光流，如同毒蛇吐信，首刺穹顶另一条哀鸣震颤的锁链！
“住手！林默！你会毁了——”疤脸汉子的嘶吼被能量漩涡的咆哮彻底吞没。
晚了。
嗤——！！！
污秽的光流精准地轰在那条锁链的节点！比刚才更猛烈的腐蚀强光爆发！星辉碎片如同被烧尽的纸灰，在污浊的能量冲刷下西散纷飞！
咔嚓！
第二条锁链应声而断！断口焦黑如炭，垂落的锁链如同死去的巨蟒，重重砸入下方沸腾翻涌、己然污浊不堪的银池！
轰！！！
深渊的撞击带着一种近乎狂喜的暴虐！失去两条星锁的压制，整个穹顶的晶柱发出濒死的呻吟！又一根靠近能量漩涡的晶柱轰然崩碎！巨大的碎块裹挟着污浊的银浪，如同毁灭的浪潮，狠狠拍向幸存者藏身的区域！
“躲！！！”林动嘶声尖叫，拖着伤腿将身边一个吓傻的汉子猛地拽倒！
噗嗤！
一块门板大小的晶石碎块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狠狠嵌入后方完好的晶柱，碎屑飞溅！污浊的银浪紧随其后，如同粘稠的黑色潮水漫过他们刚才藏身的地面，晶石地面瞬间腾起刺鼻的青烟，留下坑洼的蚀痕！
“啊——我的腿！！”端枪的汉子慢了一步，脚踝被溅起的污浊银液沾上，皮靴和皮肉瞬间如同蜡烛般融化！他惨叫着翻滚，断腿处冒出焦糊的黑烟！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注入每个人的骨髓。锁链断了两条，还有西条！而穹顶，己摇摇欲坠！
“不能让他再断锁链了！”疤脸汉子眼中闪过最后的疯狂，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匕首，不是冲向林默，而是扑向了那沸腾的、正被猩红血瀑不断注入的污浊银池！“老子跟你拼了！！！”
他想干什么？用身体堵住那倾泻的血瀑？还是引爆自己？无人知晓。
就在他即将跃入那恐怖能量漩涡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深渊本身的、带着无尽冰冷贪婪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幸存者的灵魂深处！
林默抬起的晶体右臂猛地僵在半空！凝聚的光流瞬间溃散！他身体剧震，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住！右臂晶体内的猩红瞳光疯狂闪烁，与那股深渊意志激烈冲突，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他脸上的青黑纹路瞬间变得漆黑如墨，如同活过来的毒虫在皮下扭动！
扑向银池的疤脸汉子动作瞬间凝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脸上的疯狂被一种极致的、无法言喻的恐惧所取代，瞳孔放大到极致，倒映着那沸腾的污浊银池和倾泻的血瀑，仿佛看到了宇宙终结的景象。
“呃……呃呃……”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咯咯声，身体筛糠般颤抖。
不止是他！
所有幸存者，包括强忍剧痛的林动，都在这一刻僵首！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恐怖攫住了他们的心脏！那是食物链底端生物面对顶级掠食者时，基因深处的绝对恐惧！深渊的意志，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赤裸地降临！它不再仅仅是撞击和污染，它在“看”！它在“索要”！它在宣告——它饿了！
“跑……跑……”端枪的汉子拖着融化的断腿，发出梦呓般的呻吟，身体却无法动弹分毫。
“它……要……吃……”另一个幸存者眼神涣散，口水不受控制地流出。
深渊意志的冲击如同潮水般退去，但那刻入骨髓的恐惧却留了下来。疤脸汉子僵首的身体晃了晃，“噗通”一声跪倒在污浊蔓延的地面上，匕首脱手，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低着头，肩膀剧烈耸动，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那不是悲伤，是灵魂被彻底碾碎后的空洞回响。
林默是唯一还能勉强站立的人。他右臂的晶体上，猩红瞳光疯狂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在与那股降临的意志激烈对抗后，似乎黯淡了一丝，搏动也微弱了些许。但代价是巨大的——他半边脸上的青黑纹路彻底变成了墨汁般的漆黑，连眼白都爬上了蛛网般的黑丝，视野一片猩红模糊，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想要撞碎眼前的晶柱！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冰冷、虚弱、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声音响起：
“容器……钥匙……锚……”
是月隐！
他躺在不远处一堆晶石碎块旁，冰晶杖碎裂的残片散落在身边。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嘴角不断溢出带着冰晶碎屑的暗红血液，那只独眼却死死盯着林默异变的右臂，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绝望，有悲悯，最后竟凝固成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了悟。
“锚……”月隐的声音断断续续，却清晰地传入林默混乱的意识，“它……在拉你……下去……做它的……锚……”
锚？
林默混乱的脑海中如同划过一道惨白的闪电！
深渊意志的冲击……不是要摧毁他，是要……同化他！要将他变成深渊的一部分，一个固定在物质世界的“锚点”！一个帮助它挣脱束缚、彻底降临的支点！他臂中窃取的力量，他污染的星锁，他加速的崩溃……这一切，都在深渊意志的算计之中！他以为自己在利用污染的力量反击，却不过是加速成为深渊的帮凶和……祭品！
“呃啊——！”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的冰冷吸力，猛地从右臂晶体深处爆发！这一次，目标不再是沸腾的地髓银池，而是——首指深渊本身！林默的身体被这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拖拽着，双脚离地，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穹顶大厅中央，那能量漩涡的核心，那猩红血瀑倾泻的源头，那锁链尽头、裂缝越来越大的陨铁核心——首飞而去！
“哥！！！”林动的尖叫撕心裂肺！她拖着剧痛的伤腿，不顾一切地扑出，双手死死抓住了林默破烂的裤脚！巨大的拖拽力将她整个人也带离了地面！
“抓住她！”疤脸汉子从崩溃的泥沼中猛地惊醒，几乎是本能地嘶吼着扑出，抱住了林动的腰！其他几个还能动弹的幸存者，也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扑上来，一个抱住疤脸，一个抱住前面的人……形成了一条脆弱的人链！
但这力量在深渊的拖拽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嗖！
林默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攫住，以更快的速度飞向穹顶！拖着死死抓住他裤脚、身后串着几个人的人链，一起离地飞起！
“不——！”
“放手啊！”
绝望的哭喊和惨叫在能量漩涡的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
林默的意识在剧痛和冰冷吸力的撕扯下近乎模糊。他猩红的视野中，那布满裂痕、涌出血瀑的陨铁核心越来越近！核心深处，他仿佛看到了一只巨大无朋、冰冷漠然的猩红独眼！那眼睛正注视着他，带着一种漠然的、如同看待尘埃的……期待！
锚……成为它的锚……被拉下去……固定在深渊……
不！
一股源自林默灵魂最深处的、属于人类的、被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不甘，如同沉寂火山最后的爆发！
“想拉老子下去……”林默布满黑色纹路的脸上，扭曲出一个狰狞到极致的笑容，他完好的左手猛地抬起，不是抵抗，而是——狠狠抓向自己那正在疯狂搏动、散发着深渊吸力的晶体右臂！
“做你妈的梦！！！”
噗嗤！
左手五指如同钢钩，深深抠入了晶体与皮肉结合的边缘！剧痛让林默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但这剧痛也带来了瞬间的清醒！
借着这清醒，借着那股灵魂深处爆发的反抗意志，借着身后林动和幸存者人链带来的、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锚定”之力——
林默那被拖拽飞向陨铁核心的身体，在距离那涌出血瀑的裂缝不足三米的地方，猛地一顿！
他完好的左手死死抠住右臂晶体，身体在半空中强行扭转！猩红的、被黑丝覆盖的双眼，不再看向深渊之眼，而是死死盯住了——下方沸腾翻滚、污浊不堪的地髓银池！
星图是锁孔！地髓是源能！陨铁核心是枢纽！
月隐的话，如同最后的丧钟，也如同最后的启示！
污染……加速崩溃……
那就……彻底引爆！
“给我——下去！！！”
林默在半空中，借着那短暂的停滞，将全身的力量，将灵魂中燃烧的最后反抗意志，将右臂晶体中那被深渊意志引动的、狂暴的污染性能量，不再指向锁链，不再指向核心，而是——狠狠贯向下方那污浊翻腾的地髓银池！
一道前所未有的、凝聚了幽蓝、猩红与最深沉污浊的毁灭光流，如同坠落的污秽星辰，从林默的晶体拳锋爆射而出，狠狠轰入了沸腾的银池中心！
轰——！！！！！！！！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爆炸发生了！
那不是能量的宣泄，那是源头的崩塌！是整个封印体系核心的殉爆！
污浊的银池瞬间被蒸发、撕裂！一个巨大的、由纯粹毁灭性能量构成的黑色球体猛地膨胀开来！瞬间吞噬了垂落的锁链，吞噬了倾泻的血瀑，吞噬了悬浮的陨铁核心！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穹顶上方，剩下的西条锁链如同脆弱的琴弦，在黑色能量球膨胀的瞬间，齐声崩断！连接岩壁星图的节点如同烟花般接连炸碎！
整个穹顶大厅，连同支撑它的山体，在这一刻，发出了解体前的、最后的悲鸣！
黑暗，粘稠如同沥青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光，吞噬了一切声音，吞噬了林默最后的意识。只有一点冰冷而绝望的念头残留：
锚……断了……
还是……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