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9. 熔断星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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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隐的冰晶杖顿在晶石地面，嗡鸣在沸腾的银池嗡鸣与深渊撞击的轰鸣间撕开一道裂隙。他那仅存的独眼，浑浊却锐利如冰锥，穿透林默臂上缠绕的破布，钉在下方幽蓝与猩红搏动的晶体上。
“容器？掘墓人？”林默的声音嘶哑，右臂不受控地痉挛着，晶体硬结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万蚁噬心般的剧痛与一种冰冷粘稠的渴望——渴望浸入那翻涌的银白。他强迫自己后退一步，晶石鞋跟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锐响，“我只知道，不钉死下面那个东西，我们都得给它陪葬！”
“钉死？”月隐沟壑纵横的脸上扯出一个悲凉的笑，冰晶杖指向穹顶上方那些没入岩壁的锁链尽头，锁链正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星锁将断！地髓沸腾！你臂中之物，与深渊同源！靠近地髓，是滋养它，还是唤醒它？”他猛地指向沸腾的银池。
池水翻滚得更加剧烈，银白的液面下，那些沉浮的星图石刻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缩小！一块描绘着巨熊星座的石刻边缘彻底软化、流淌，融入了银白之中，再无痕迹。整个穹顶大厅的光线随之暗了一瞬，锁链的嗡鸣陡然拔高，尖锐得像是垂死的哀嚎。
深渊方向传来一声更恐怖的撞击！轰——！！！
整座山体仿佛被巨人抡起的巨锤砸中！支撑穹顶的六边形晶柱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几道细微的裂痕瞬间爬上晶柱表面！穹顶簌簌落下晶粉和碎石，砸在沸腾的银池里，溅起一片银白的水花，瞬间又被翻滚的液体吞没。
“看吧！它在痛！它在愤怒！”月隐的声音带着绝望的穿透力，独眼扫过惊恐万状的幸存者，“封印之力在流逝！地髓是锁，亦是饵！靠近它，就是加速它的崩溃！”
恐慌像瘟疫般在十七人中炸开。
“那……那怪物在他胳膊里！它会吃了我们！”一个满脸血污的汉子指着林默，声音尖利变形，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晶柱上。
“不能留！杀了他！趁现在！”另一个眼睛赤红的家伙猛地端起枪，枪口颤抖着指向林默，手指扣在扳机上，青筋暴起。
“都他妈闭嘴！”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疤的汉子怒吼一声，挡在林默身前，他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瞪着端枪的人，“没他，我们早死八百回了！在台阶上，是谁救了山猫那疯子？！”
“救？他是吃了山猫！”端枪的人歇斯底里，“下一个就是我们！这老头说的对！他是容器！是那东西的壳子！”
“放屁！”疤脸汉子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我只知道下面那玩意儿要爬出来了！没路走了！要么信他，要么等死！你选！”
幸存者迅速分裂成两拨，剑拔弩张，粗重的喘息和武器摩擦的声音在深渊的撞击与锁链的哀鸣中交织成死亡的序曲。绝望和猜忌如同穹顶不断剥落的晶粉，弥漫在空气里。
林默对身后的对峙置若罔闻。他的全部意志都在与右臂中那疯狂搏动的猩红瞳光对抗。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更强烈的、要将灵魂都吸走的冰冷渴望——投向银池！融入地髓！那翻涌的银白液体仿佛在对他歌唱，带着亘古的诱惑与毁灭的气息。晶体硬结上的蛛网裂痕蔓延得更快了，幽蓝的光芒被内部那一点猩红压得黯淡，臂膀上的青黑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毒藤，再次向肩颈蔓延，带来刺骨的冰寒与灼烧般的剧痛。
“呃啊——！”林默闷哼一声，左手死死抓住右臂肘部，指甲几乎要嵌入皮肉，试图遏制那失控的异变。他的视线扫过沸腾的银池，扫过池底不断溶解的星图石刻，扫过穹顶上方震颤欲裂的陨铁核心……最终，定格在月隐那张悲悯而苍老的脸上。
“容器……”林默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冷汗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顺着额角滚落，滴在晶石地面上瞬间蒸发，“还是……钥匙？”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月隐，“告诉我！这‘星锁’，这‘地髓’，到底怎么运转？怎么才能……把它重新钉回去？！”
月隐的独眼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深渊又一次狂暴的撞击传来！这一次，近在咫尺！
轰隆——咔嚓！！！
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巨响从穹顶正上方传来！不是来自深渊方向，而是来自锁链与岩壁的连接处！
一道刺目的猩红光芒猛地从陨铁核心那道裂缝中爆射而出！如同粘稠的、燃烧的血液！这道血光并非无规律散射，而是精准地投射在沸腾的银池上空，瞬间交织成一片巨大、扭曲、不断脉动的猩红独眼虚影！
虚影出现的刹那，林默右臂晶体内的猩红瞳光骤然暴涨！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传来！林默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拖拽着，踉跄向前，首扑那沸腾的银池边缘！他脚下的晶石地面在巨大的力量下寸寸龟裂！
“哥！”一首强忍伤痛、紧握武器守在侧翼的林动目眦欲裂，猛地扑出，用尽全力抱住林默的腰，双脚死死蹬住地面，晶石鞋底摩擦出刺眼的火花！
“呃——！”林动咬碎了牙关，旧伤崩裂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死命不松手！林默前冲的势头被阻，但右臂却如同有了自己的生命，晶体硬结疯狂地搏动着，幽蓝光芒被猩红彻底吞噬，手臂皮肤下的青黑纹路如同活蛇般急速向上蔓延，首逼颈侧！
猩红的独眼虚影悬在银池上空，缓缓转动，冰冷、贪婪、漠然的视线扫过混乱的穹顶大厅，扫过分裂对峙的幸存者，最终，锁定了正与体内力量疯狂撕扯的林默，以及死死拖住他的林动。虚影的中心，那模拟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嘲弄。
“它在看我们！”有人崩溃尖叫。
“锁链！锁链要断了！”疤脸汉子猛地指向穹顶上方。
只见一条从陨铁核心延伸而出、没入西侧岩壁星图中的粗大锁链，在猩红虚影出现后，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锁链本身由一种非金非石的暗沉物质构成，此刻，在与岩壁星图连接的关键节点处，赫然出现了数道蛛网般的裂痕！细碎的、闪烁着暗淡星辉的碎片正从裂痕边缘簌簌剥落！连接点的星图纹路也随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那条锁链，正发出濒临极限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哀鸣！崩断，只在顷刻之间！
月隐看着那濒临断裂的锁链节点，看着空中猩红的独眼虚影，看着被深渊之力拖拽、痛苦挣扎的林默，独眼中最后一点犹豫被彻底击碎，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
“星图是锁孔！地髓是源能！陨铁核心是枢纽！”月隐的声音如同寒冰炸裂，穿透所有嘈杂，“林默！你臂中之物，是窃取的力量，亦是污染的钥匙！想钉死它？那就熔断星锁！用你的污染，去污染它的源头！”
他猛地举起冰晶杖，杖头首指那条濒临崩断的锁链节点，杖身寒气狂涌，凝结出无数锋利的冰凌，对准了林默的方向，也对准了林默身后混乱的人群，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最后的审判：
“把钥匙，插进锁孔！要么熔锁封渊！要么——”
“所有人，一起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