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二章 疫神碑寒
噗！噗噗噗！
无数条闪烁着冰冷幽绿荧光的粗壮菌丝，如同被激怒的毒龙，混合着粘稠的黑绿脓血和破碎的内脏，从王老汉炸裂的胸腔中疯狂喷射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深入骨髓的酷寒，瞬间就扑到了林默和大丫面前！
死亡的绿光瞬间吞噬了视野！
林默瞳孔骤缩！身体的本能想后退，但右臂的剧痛和迟滞让他如同被钉在原地！大丫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极其低沉、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洞穴深处那巨大的飞机残骸阴影中响起！嗡鸣声仿佛带着某种特定的频率，瞬间扫过整个空间！
那几条噬向林默和大丫的、最粗壮的幽绿菌丝，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一滞！冰冷的荧光剧烈闪烁、明灭不定！菌丝前端那毁灭性的穿刺力量，在这突如其来的嗡鸣震荡下，竟如同冰雪消融般，瞬间溃散了大半！
噗！噗嗤！
溃散的菌丝前端无力地撞在林默和大丫身上，带起一片冰冷的粘液和细微的刺痛，却未能造成致命的贯穿伤！林默被撞得踉跄后退，大丫则首接摔倒在地。
嗡鸣的余波在洞穴中回荡。那从王老汉胸腔爆射而出的、如同活蛇般的幽绿菌丝，仿佛失去了核心的驱动，在空中疯狂地扭动、抽搐了片刻，随即如同被抽干了活力，迅速地黯淡、萎缩、化为一缕缕粘稠冰冷的绿色烟雾，消散在充满燃油恶臭的空气中。
王老汉那被寒焰包裹、胸腔炸裂的身体，停止了抽搐。暗蓝色的诡异火焰迅速熄灭，只留下焦黑蜷缩、散发着浓烈焦糊和硫磺恶臭的一团。焦黑的体表上，几道极其深刻、边缘如同被熔岩灼刻过的、暗红色的裂痕，在残骸散发的微光下狰狞显现——赫然是一个巨大而扭曲的“十”字！
血十字！
**焦躯裂刻血十字！** 与十娘子人皮鼓上的标记，形成了冰冷而恐怖的闭环！
死寂。
只有众人粗重惊恐的喘息，和残骸深处那低沉嗡鸣渐渐平息的余韵。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混合着王老汉焦躯散发的硫磺恶臭、残留的幽绿菌丝消散后的金属锈腥、以及浓烈刺鼻的航空燃油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亡鸡尾酒。
“爹…爹啊…” 王氏瘫倒在冰冷的淤泥里，看着那焦黑蜷缩、刻着血十字的尸骸，喉咙里发出被掐断般的呜咽，眼泪无声地流淌。树根死死抱着母亲，少年脸上是巨大的悲痛和更深沉的茫然。
大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小脸煞白，惊魂未定地看着哥哥。
林默粗重地喘息着，右臂的“菌毯”传来一阵剧烈的、混乱的冰冷波动，仿佛那嗡鸣声也冲击了它的存在。左眼那只妖异的菌瞳，幽绿的芒刺依旧闪烁，冰冷地扫过王老汉焦黑的尸骸和那暗红的血十字标记，传递回一种混杂着“威胁解除”和“能量残留”的冰冷信息流。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右眼和妖异的菌瞳同时死死锁定飞机残骸的阴影深处——嗡鸣的源头！
番商依旧站在那里，深色斗篷在爆炸的烟尘中纹丝不动。他手中那根碧绿的翡翠烟斗，斗钵里那点微弱的幽蓝光芒，在刚才发出嗡鸣后，己经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玉石光泽。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兜帽阴影下的目光，越过混乱的现场，落在了洞穴更深处、骸骨河的方向。
“修正…暂停…燃料耗尽。” 番商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金属摩擦的疲惫，“最后的…锚点…在冰下。”
冰下？
林默顺着番商的目光望去。洞穴深处，骸骨河粘稠黑水流动的方向，地势似乎更低。空气中弥漫的阴寒水腥气，在这里变得更加刺骨。在菌瞳那冰冷的“视野”中，前方的地面和岩壁，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幽蓝寒气的…冰层！
刚才骸骨河的混乱和爆炸的震动，似乎震裂了部分冰面。碎裂的冰碴散落着，露出底下湿滑的黑色岩石。而在那厚厚的冰层覆盖下，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长方体的轮廓，如同被冰封的巨棺，半嵌在岩石之中！
“嗡鸣…源头…在那里…” 菌瞳冰冷的信息流指向那冰封的轮廓。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最后的锚点？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
“咳咳…冷…好冷…” 二丫微弱的声音响起。她被大丫扶抱着，小脸灰败，乌紫色的嘴唇哆嗦着。刚才王老汉爆发时那股深入骨髓的酷寒，似乎加剧了她的虚弱。
“冷…” 王氏也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牙齿咯咯作响。树根和刘婶同样冻得瑟瑟发抖。王老汉焦躯散发的硫磺恶臭似乎也压不住这股突如其来的、更加刺骨的阴寒。
这股阴寒…并非来自空气，更像是从脚下那厚厚的冰层深处渗透出来！连那簇顽强燃烧的篝火，火焰都似乎被这股寒气压制，变得微弱、摇曳，散发的热力急剧衰减！
林默强忍着右臂的剧痛和菌瞳带来的冰冷眩晕，踉跄着走向那片被冰层覆盖的区域。越靠近，那股刺骨的寒意越重，皮肤如同被无数冰针扎刺。脚下的淤泥迅速冻结，变得坚硬湿滑。碎裂的冰碴踩上去发出嘎吱的脆响。
他停在那巨大的、冰封的长方体轮廓前。厚厚的、半透明的幽蓝色冰层，如同巨大的水晶棺盖，覆盖其上。冰层内部，冻结着无数细小的气泡和黑色的杂质。透过冰层，勉强能看清里面物体的轮廓——似乎…是一块巨大的、深色的石碑？
林默的菌瞳幽芒闪烁，冰冷的“视野”穿透冰层的阻隔，努力聚焦。
石碑的材质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褐色。碑体表面布满了极其繁复、深深刻入的纹路和符号。在菌瞳的解析下，那些纹路和符号并非装饰，而是一种…冰冷的、蕴含着庞大信息的…铭文！
最上方，几个最大的古体字，如同用寒冰雕凿，清晰地“印”入林默被菌瞳强化的意识：
**“弘治元年钦天监徐嶂封疫神”**
弘治？钦天监？徐嶂？疫神？！
细纲的线索冰冷汇聚！**碑文“弘治元年钦天监徐嶂封疫神”！**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压过了体表的冰冷！这冰封的石碑，是…封印？还是…宣告？
菌瞳的“视线”向下移动，落在石碑的基座部分。冰层覆盖下，基座似乎并非与岩石一体，而是…一个独立的、嵌入岩石凹槽的…厚重基座？在基座与石碑连接的边缘冰缝里，菌瞳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与刚才番商烟斗嗡鸣同源的…能量波动！更有一抹…冰冷的、属于金属的…反光？
撬座现青铜罗盘！
**撬座现青铜罗盘！**
那波动和反光的源头，就在基座之下！
林默猛地抬头，布满血丝（右眼）和幽绿芒刺（左眼）的目光，死死钉在石碑基座与下方岩石的接缝处！必须撬开它！必须拿到那东西！那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他完好的左手，猛地抓向旁边一块从爆炸中震落的、棱角锋利的黑色岩石！不顾手掌被锋利的石棱割破，滚烫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冰冷的石块！
“哥！你要干什么？” 大丫惊恐地看着哥哥的动作。
“撬开它！” 林默嘶哑地低吼，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将锋利的岩石尖端，狠狠楔入石碑基座边缘那道被冰层覆盖的缝隙！
锵！
岩石尖端与冰层和某种坚硬物质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冰屑和石粉飞溅！
“呃啊——！” 林默用尽全身力气，完好的左臂肌肉贲张，青筋根根暴起！滚烫的鲜血顺着岩石棱角流淌，滴落在冰冷的基座和幽蓝的冰层上，瞬间冻结成暗红的冰珠！
一下！又一下！沉重的撞击声在死寂的洞穴里回荡！每一次撞击，都牵动着右臂那冰冷怪物的剧痛和躁动！每一次撞击，都让覆盖基座的幽蓝冰层出现细微的、蛛网般的裂痕！
冰层深处，那“弘治元年钦天监徐嶂封疫神”的冰冷碑文，在撞击的震动中，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更加刺骨的寒意和…一种无声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