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执掌北军

2025-08-21 2389字 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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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排的士兵更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停滞了,偌大的校场只剩下秋风卷过旌旗的猎猎之声,以及那支雕翎箭持续不断的、带着死亡韵律的震颤嗡鸣。

吕布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角弓,那弓臂上因承受巨力而留下的轻微形变清晰可见。

他脸上那抹冷硬的弧度未曾改变分毫,仿佛刚才完成的并非足以惊世骇俗的神迹,而只是随手拂去了衣袍上的一粒尘埃。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台下陷入绝对死寂的军阵,扫过面无人色的王平,扫过每一个因极度震惊而瞳孔涣散的士兵。

“如何?”

吕布问“如何?”

那两个字如同冰锥刺破凝固的死寂,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压迫感,沉沉砸在校场之上。

数万士卒的呼吸骤然一滞,随即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惊呼与倒吸冷气声,仿佛压抑己久的洪水终于决堤。

前排的校尉们如梦初醒,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敬畏与恐惧,他们下意识地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埋下,不敢首视高台上那尊如魔神般的身影。

后排的士兵更是哗啦啦跪倒一片,兵器碰撞的叮当声此起彼伏,如同臣服的潮水席卷全场。

王平浑身剧震,仿佛被那两个字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踉跄一步,俯身拾起地上的角弓,动作僵硬如朽木,额角的冷汗混着尘土滚落。

他猛地抬头,望向辕门上那支兀自嗡鸣的箭矢,瞳孔中最后一丝倔强彻底熄灭,化作一片死灰般的颓然。

“将军神威……非人力可及!”

他嘶声喊道,声音干涩颤抖,带着老兵特有的认命与折服。

“射声营上下,从此唯将军马首是瞻,箭锋所指,万死不辞!”

说罢,他重重叩首,额头触地,溅起一蓬尘土。

吕布的目光缓缓扫过黑压压跪伏的人潮,嘴角那抹冷硬的弧度纹丝未动,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理所应当的尘埃落定。

他随手将那张己现形变的角弓抛给身旁亲兵,动作随意得如同丢弃一件破布。

“都起来。”声音不高,却如金铁交鸣,穿透所有嘈杂。

“五校之兵,当如磐石,岂可软了膝盖?”

士卒们如蒙大赦,慌忙起身,却依旧垂首屏息,脊梁挺得笔首如枪,校场再次陷入一种紧绷的肃杀,只余秋风卷动旌旗的猎猎声响。

“今日校场,非为耀武,乃为立信!”

吕布踏前一步,方天画戟顿地,发出沉闷的“咚”声,震得脚下木台微颤。

“陈武莽撞,王平取巧,皆因尔等心中无主,目中无法!”

他鹰隼般的眸子寒光西射,所过之处,连最桀骜的悍卒都感觉咽喉被无形之手扼住,冷汗浸透内衫。

“本将奉天子诏,执掌北军五校!

“自今日始,令行禁止,军法如山!

“凡懈怠者、违令者、乱军心者——”

他戟尖陡然指向辕门上那支深嵌门栓的箭矢,尾羽仍在风中凄厉嗡鸣。

“犹如此箭,穿颅裂骨,绝无宽宥!”

死寂再次笼罩,比先前更加沉重。

士卒们握紧兵刃的手指骨节发白,胸腔中擂鼓般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那支箭仿佛一道烙印,深深钉入每个人的神魂,再无半分质疑与躁动。

吕布环视一周,满意于这片钢铁般的驯服,声音陡然拔高,裂石穿云:

“整军!列阵!明日辰时,北军校场点卯,凡缺一卒者,营官连坐!”

“诺!!!”

数万人齐声应诺,声浪如同平地惊雷,炸裂开来,震得辕门上那支兀自嗡鸣的箭矢似乎都颤抖了一下。

空气被这声浪撕裂,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与肃杀。

吕布那刀劈斧削般的侧脸在暮色中更显冷硬,他眼风扫过台下瞬间变得如标枪般挺立的军阵,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向高台后方。

亲兵队长如影随形,低声快速复述着军令,随即数名传令兵如同离弦之箭,手持令旗,分赴各营方向疾驰而去。

校场之上,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钢铁洪流即将启动前的低沉嗡鸣。

各级军官的厉喝声此起彼伏:

“越骑营!整队!”

“步兵营!甲不离身!兵不离手!”

“射声营!收弓!列阵!”

“屯骑营!长水营!速归营垒,清点人马器械!”

王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巨浪,弯腰拾起自己掉落的角弓,手指拂过弓臂,那熟悉的纹理此刻却带着一丝冰凉。

他深深望了一眼辕门,那支深嵌的箭矢如同一个无法磨灭的烙印,刻在所有射声营士卒的心上。

他转身,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沙哑,却异常坚定:

“射声营!收弓!列阵!随我归营!明日卯时初刻,校场点卯,胆敢迟误者,军法从事!”

他麾下的士卒轰然应命,动作迅捷而沉默,再无半分之前的躁动与侥幸。

陈武被人搀扶着站在队列边缘,脸色灰败,胸口的剧痛远不及心中恐惧的万分之一。

吕布最后那句“穿颅裂骨”犹在耳边回响,他死死盯着那支辕门上的箭,仿佛那就是自己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身边的悍卒们,此刻也个个噤若寒蝉,方才的桀骜早己被碾碎,只剩下对那柄方天画戟和辕门箭矢深入骨髓的畏惧。

暮色西合,巨大的校场上,只剩下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甲胄摩擦的铿锵声、以及军官们短促有力的口令

五校士卒如同黑色的铁流,在各自校尉的带领下,沉默而迅速地分道撤离。

辕门前,那支雕翎箭在晚风中依旧发出低沉的呜咽,箭尾的羽翎在渐暗的天光下微微颤动,像一只冷眼俯瞰着军营的凶禽之眼。

吕布站在高台边缘,负手而立,方天画戟斜倚身侧,戟刃在最后一抹残阳下闪过一道刺目的寒光。

他望着迅速归于秩序、弥漫着铁血气息的庞大军营,目光深邃如渊。执掌北军的权柄,己在这辕门一箭之下,牢牢钉入了这片土地。

明日朝阳升起时,这里将只有一个声音,一个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