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闭上眼屏住呼吸，祁煜的声音在耳畔清晰传来：“保镖小姐，你再不呼吸就要晕倒了。”
在水下听到人说话，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我试探着睁开眼，无数白花花的气泡涌上水面，随即视线骤然清晰，祁煜依旧稳稳把我圈在怀里，在我眼前露出愉快的笑容。
于是我轻快短小地吸了下鼻子——老天奶啊，居然真的有空气涌入鼻腔。
清新的，海洋味的空气填满了肺部，氧气被红细胞运送到全身，我新奇地感受着一切，试探着微微张开一点唇缝，居然没有海水涌进来！
“真是神奇，这是什么原理……”我啧啧称奇，祁煜拉住了我的手：“当然是魔法的力量。来，再游一段路，等海水再深点，就可以让虎鲸带着你走了。”
我大为振奋，抽出手示意祁煜我们自己游自己的，祁煜叹了口气，灵活地转了个弯，示意我先。
于是我摆动手臂向深海游去，利莫里亚的魔法真是神奇，我的衣服没有变湿，却依然能感受到海水的浮力和阻力。
海底渐渐出现了珊瑚礁和色彩艳丽的海鱼，随即在幽蓝色的海水中，一群巨大的虎鲸显露出了身形，它们静静地面朝我漂浮着，好像在等待我，又发出了嘤嘤嘤的叫声。
“领头的是它们的祖母，她在代表家族感谢我们。”祁煜翻译道：“这些小虎鲸没有学会搁浅捕猎的方法，退潮了还追着海豹不放，结果一个救一个，都搁浅了，还好今天你去了海边。”
我为它们搁浅的理由失笑，侧头询问祁煜：“我可以摸摸它们吗？”
“哼。”祁煜抱起胳膊：“这群家伙最喜欢人类了，它们巴不得呢。”
我立刻划水到巨大的虎鲸前，摸了摸领头的鲸鱼巨大的脑袋，白色斑点下的小黑眼睛温和地注视着我，随即虎鲸群嘤嘤嘤地叫成一片，祖母鲸摆了摆尾巴退开，刚刚搁浅的三只小鲸鱼鬼头鬼脑地凑了上来。
我笑着挨个撸了一遍，小虎鲸身上的白斑不像成年虎鲸一样雪白，而是呈现出脏兮兮的黄色，它们咧开了长满尖牙的大嘴，好像在笑。
就算是幼崽，它们也有两米多长，但是我竟然完全不会感到害怕，手下的触感光滑，冰凉，又有弹性。
“摸得差不多了吧。”祁煜气哼哼地说：“怎么不见你这么摸我……”
我动作一停：“你又不是动物……”
“我怎么不是？我也是海洋生物。”祁煜鼓起了脸颊：“这些海洋黑社会最狡猾了，你不要上了它们的当。它们会到处欺负别的动物，吃其他种类的鲸鱼，还会猎杀大白鲨只吃肝脏……”
“你也被欺负过？”我好奇地看向祁煜，祁煜只好承认：“那倒是没有，最多和它们吵过架。”
于是我放心大胆地加大力道摸了摸：“我们虎鲸宝宝这么厉害呀？”
祁煜扶额：“还好你不是每天都能见到虎鲸……你们不许跟到白沙湾来，听到没有？”
我笑着松开了手，祖母鲸低下头游到我身下，把我顶在了背上，我一惊，看向祁煜，祁煜懒洋洋地说：“让她带着你吧，她托举幼崽最有经验，其他鲸鱼没轻没重……”
祁煜说着，灵活地爬上了一只背鳍笔首的成年鲸鱼的背：“走吧，出发，它们说要送你点礼物。”
“礼物？”我歪了歪头，祁煜笑而不语，祖母鲸带着我游到了最前方，带领家族出发了。
体长七八米的鲸鱼驮着我的动作居然很稳，它们在海里游动的速度和汽车飞驰没什么区别，我们飞速穿过幽蓝的海水，把珊瑚礁、海龟、水母、海豹、鲨鱼统统甩在身后。
这群虎鲸每5-10分钟就要浮上水面换一次气，一开始我猝不及防，吸入了一大口腥臭的水雾，祁煜坐在一边偷笑，被我发现后干脆演都不演了，首接哈哈大笑起来。
鲸群最终在一片魔鬼鱼成群遨游的海域停下，随后开始了围猎，看着菱形毯子一样的生物集群奔逃，我惊恐后退，向祁煜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衣服：“我，我的天，它们不会放电吧？”
祁煜笑着游过来拉住我的手：“不会，这些是蝠鲼，不会放电，也没有毒，性情温顺。”
尽管如此，看着密密麻麻把我们包围的魔鬼鱼还是有点……祁煜看出我的不适，靠过来把我揽在怀里：“它们也很聪明的，而且摸起来软绵绵的，你要不要试试？”
蝠鲼触手可及，我犹豫着打算摸摸看，下一秒，眼前的蝠鲼队形就被一只圆头圆脑的虎鲸打散，它嘴里叼着个被扯碎，面露死相的蝠鲼，冲我摇头摆尾。
“……”
看过动物世界的我知道它这是想让我吃，我心情复杂地看向祁煜，祁煜叹了口气：“有的时候一个朋友是会吃掉其他朋友，这也没有办法。”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不过日常就如此见惯生死，怪不得祁煜对生命的看法异于常人……
这一瞬间，我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祁煜对自然的死亡并无忌惮了，他会对回归自然的生命送上安魂曲，也因此更加珍惜生命绽放于世间的此时此刻。
“怎么这么看着我？”
祁煜的语调又恢复了轻柔，像拂过海底的春风。
我笑了：“嗯……好像更了解了你一点。”
祁煜漂亮的眼睛睁大了，我用手肘怼了下祁煜：“你早知道它们要带我来吃蝠鲼还不阻止？跟它们说我不吃，哦，语气要温和一点。”
“你自己跟她说，她会听懂的。”
我瞪了祁煜一眼，开始肢体语言，辅以幼师夹子音，祁煜又开始在一边偷笑：“这是刚刚你救的其中一只小虎鲸的妈妈，嗯，她说你不吃她就自己吃了。”
被虎鲸送回海岸后，祁煜脱下外套用Evol烘干，披在了我的肩上，我啧啧称奇，火的Evol还真是方便。
鲸群依旧在近海浮窥，好像是在送别，我回头看了看：“祁煜，最后它们说了什么？”
祁煜不情不愿地说：“说会来看望我们，有需要的时候叫它们帮忙……”他叹了口气：“救治动物，就要做好被缠上的准备。”
我抬头，主动拉上了祁煜的手：“谢谢你。”
祁煜愣了下，没有问我在为什么道谢，只是低头笑了起来：“那保镖小姐可要对我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