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空市中心的电视塔高耸入云,是全钢铁的锥形结构。靠近塔顶的地方建了个环形景观台,像戒指展示台上戴着的戒圈。
来观看开幕仪式的市民很多,还有许多穿着校服,兴奋得叽叽喳喳的中学生。带队老师用小喇叭维持着秩序,一路讲解着电视塔的历史和构造。
刚通过验票闸机,我们就被汹涌的人群挤进了观景电梯,我退到最里面的角落给外面的人让出位置。夏以昼面对着我,抬手撑在玻璃轿厢上,用身体隔出了一方小小的空间。
我抬头看他,他也低头看着我。他好像总在看着我。
我看了眼他身后聊天的人群:“在这种地方壁咚,不好吧?”
夏以昼的眼睛睁大了,他飞快移开了视线,脸上竟然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身侧的手掌抬起又重新贴上,颇有些手足无措的味道。
我诧异地看着夏以昼,那个一天要制造八百次身体接触的夏以昼,居然在这种小事情上脸红。
我正要说话,电梯就开始飞速上升,夏以昼身后的几个学生嬉笑打闹,撞了下夏以昼的后背,夏以昼被挤得身体前倾,胸膛撞上了我的鼻尖。
夏以昼立刻关切道:“撞疼了吗?”
距离被拉得更近,我从夏以昼怀里抬起头,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线条优越的下颌。
“夏执舰官,身体素质这么差,被中学生撞一下都站不稳?”
夏以昼愣了下,却没有再脸红,只是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我的答案,那你的呢?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沉默片刻:“当然是……你的真实想法。”
“我的想法从来都没有变过。”夏以昼不闪不避,语速很慢:“我只是想,真实地感受你的温度。”
难道夏以昼动不动就靠过来,是为了确认我是否真实存在吗……
我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腰侧的卫衣。
那真是万幸。
“我在。”
夏以昼的表情柔和下来,他松开撑在电梯轿厢上的手臂,虚虚将我拢在胸前:“那,画地为牢了。”
夏以昼高大的身材靠近时,身上的气息总是能轻易地把我笼罩住,不过此刻他居然没有抱我,我还有些奇怪。
“现在己经这么克制了?”
“克制?”夏以昼似乎是品味了一下这个词,轻笑出声。
在如此贴近的距离,我抬头和他相互对视,我几乎立刻就注意到他低头看过来的目光在我的嘴唇上停了几秒,又很快移开。
“还不是怕小警察说我在公共场合……做不好的事情?”夏以昼揶揄地说,我一阵脸热,抓着他衣服的手下意识地掐了他一把。
夏以昼呼吸乱了一拍,小幅度地向后缩了下:“老实点,再闹就把你的手也抓住。”
我没再和他争辩,老老实实地不动了,夏以昼眉眼柔和地看向我身后。
“抬头。”
我又抬头看他,好奇有什么事,夏以昼修长的手扶住了我的下巴,轻轻把我的头往身侧扳了扳。
“看好看的。”
我顺着他的力道侧头,立刻被电梯外的景观吸引了视线。此时电梯的高度己经足以俯瞰临空,市中心繁华的建筑鳞次栉比,汽车和行人穿梭在建筑中的马路上,像一条条彩色的河流。
我转身面向临空的全景,激动地指着我能认出的几座高楼:“哇,那里是猎人协会!对面是Evol政府,还有跨江大桥……”我指了指右边:“对面就是……”
来临空这么久,我多少也对这个世界的地理和临空市的布局熟悉了很多,不免满足地展示起来,可身后的人半天都没有回应。我回头看他,却见夏以昼在人群的一片喧闹声中,依旧只是专注地看着我。
我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夏以昼见我看他,轻咳一声:“没骗你吧?外面是不是挺好看的。”
我露出笑容:“嗯。”
电梯终于到达了景观层,夏以昼踱着步,有些感慨:“原来内部改造成这样了啊。”
我走在他身侧:“你之前也在这里出过救援任务,是不是?”
“这你都知道?”夏以昼有些诧异,又弯起了眼睛:“嗯。那是我刚加入DAA时第一次执行救援任务,回去后还受了表彰。”
“不愧是你啊夏以昼。”我像夸小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手臂,夏以昼很顺手的把我的手握在掌心。
“那你要怎么奖励我?”
嗯?怎么突然要送礼物了?我陷入思考,夏以昼笑了,手指小幅度地着我的掌心:“你还有很长时间想。”
能登高望远的机会不多,我把这件事放在脑后,反手扯着夏以昼走到钢化玻璃边,夏以昼和我并肩而立,轻声说:“你现在对临空,己经熟悉起来了?”
“嗯……是吧?”
我看向窗外,遥远的海平线闪着粼粼的蓝光,那里有个郁郁葱葱的离岛,是祁煜的白沙湾;西南近郊是一片幽静山区,富人聚居,黎深的半山别墅就坐落在那里;中心城区高楼林立,倒是看不出我和沈星回的公寓在哪了。
再往东南,是一片茂密的森林,穿过这片人迹罕至,不时有流浪体出没的密林,就是地下势力“暗点”的老巢N109禁猎区了。
虽然被称作禁猎区,但N109和作为超一线城市的临空一样大,是名副其实的罪恶之都。就算是白天,N109上空也笼罩着一片暗色的浓雾。这个时间,秦彻应该还没起床吧。
夏以昼落后我半步,跟着我在环形观景台内踱步,我没有回头,却知道他此刻一定也在注视我的背影。
其实我一首不知道夏以昼对我的世界了解多少,又是为什么知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他知道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也知道我……喜欢他,那么思念,是真的可以穿过不可计数的时光,穿越万万千千的宇宙,到,想见的人身旁吗?
刚刚因为我居高临下巡视领地而松开的手再次被握紧,夏以昼轻易地追上我,弯腰侧头:“脚步怎么慢下来了,有什么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