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孤影照宫墙,万民来朝贺

2025-08-20 6746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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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雪霁初晴。铅灰色的云层被撕开几道口子,吝啬地漏下几缕稀薄的冬日阳光,斜斜地照在咸阳宫巍峨的宫阙之上。琉璃瓦顶的积雪反射着清冷的光,飞檐悬挂的冰棱如剑,晶莹剔透,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章台殿内,地龙烧得极旺,暖意融融,熏笼里昂贵的龙涎香袅袅升腾,驱散着最后一丝湿冷。然而,这足以令常人汗流浃背的温度,却无法驱散扶苏心头那越积越厚的孤寒。

他负手立于巨大的琉璃窗前,玄色常服的身影在空旷华丽的大殿内显得格外颀长,也格外寥落。窗外,是覆着厚厚积雪、空寂无人的宫廷甬道和广场。没有往昔始皇帝在世时,宫人们穿梭置办年货的喧嚣,没有宗室子弟入宫请安的热闹,更没有皇子们围绕膝下的天伦之乐。

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孤家寡人”的冰冷彻骨,如同这宫殿本身的巨大阴影,无声无息地笼罩了他。

赢氏宗亲…那些曾与他血脉相连的叔伯兄弟、宗室耆老,因着当初激烈反对新政、阻挠变法,被他以雷霆手段打压、褫夺权柄、削减封邑。如今,他们如同冬眠的蛇,蜷缩在各自的府邸里,对他这位新帝,避之唯恐不及。年节的喜庆,似乎与他们无关,更与这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咸阳宫绝缘。这里,反而成了年节里最空旷、最冷清的地方。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那场惊心动魄的沙丘之变。赵高……那个阉竖!为了拥立胡亥,他假传遗诏逼死自己还不够,更是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将先帝膝下那些尚在稚龄或己就藩的皇子们,一个个送上了黄泉路!或是“暴病而亡”,或是“失足落水”,或是“忧惧自尽”……手段之狠毒,令人发指!有些心灰意冷的宗室子弟,在赵高的威逼利诱下,甚至主动请旨为先帝“殉葬”,以求保全家族……偌大的赢氏皇族,血脉凋零,如今竟只剩下……

胡亥!

扶苏的心猛地一沉。那个被自己一念之仁留下性命、软禁在宫外别院的弟弟,那个曾经在赵高蛊惑下对自己举起屠刀的弟弟……似乎成了他在这个冰冷世界上,唯一存活的、血脉相连的亲人。

一股复杂的、带着苦涩的暖流,不合时宜地涌上心头。纵然胡亥曾犯下滔天大罪,可终究……他是自己的亲弟弟。纵然自己的灵魂来自千年之后,但既然来到了这里便要努力适应,在这陌生的世界中寻求意思灵魂上的慰藉。在这举目无亲、高处不胜寒的年关,或许……去看看他?哪怕只是隔着门,看一眼?

“胥坤。”扶苏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内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奴才在。”内侍总管胥坤立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备些…年节的吃食,要温热的。再拿几件厚实的裘衣和几床新被褥。”扶苏顿了顿,补充道,“用度…按朕的规制减半即可。准备车驾,去……胡亥那里。”

胥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深深躬身:“诺。奴才即刻去办。”他心中暗暗叹息,陛下终究是念着骨肉亲情的。

囚禁胡亥的别院,位于咸阳城西一处相对僻静的坊区。当扶苏那辆没有任何帝王标识、却由精锐黑冰台卫士严密护卫的玄色马车抵达别院附近时,扶苏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常。

别院那原本该是门可罗雀、戒备森严的大门附近,此刻竟停着七八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拉车的骏马打着响鼻,车夫和护卫缩在车辕旁避寒,低声交谈着,脸上并无多少紧张之色,反而带着一种隐秘的熟稔。

扶苏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比这冬日的雪地更冷。他撩开车帘一角,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那些马车上的徽记——赢傒、赢成、赢奚……全是当初激烈反对新政、被他打压得最狠的那批赢氏宗亲!

一股冰冷的怒意夹杂着被愚弄的荒诞感,猛地冲上扶苏的头顶!他霍然转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身旁的胥坤,声音压得极低,却蕴含着风暴:

“胥坤!朕记得清清楚楚,当日下旨,胡亥圈禁于此,非朕亲旨,任何人不得探视!无旨擅入者,视同谋逆!这些人……是如何进去的?!”

胥坤浑身剧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扑通一声跪倒在车厢冰冷的地板上,额头重重磕下,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颤抖:“陛…陛下息怒!奴才…奴才该死!奴才…奴才也不知…不知......”他语无伦次,显然对此毫不知情,更恐惧于这失控的局面。

扶苏看着胥坤那惊恐万状、不似作伪的神情,心中那股荒诞的怒火稍稍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浸透骨髓的冰冷和失望。他挥了挥手,声音疲惫而冰冷:“罢了。起来。朕倒要看看,朕的这些好亲戚,在朕‘弟弟’这里,商议些什么‘家国大事’!”

他不再多言,示意马车在距离别院大门尚有数十步的阴影处停下。在数名气息沉凝、如同融入阴影的黑冰台精锐护卫下,扶苏如同幽灵般下了车,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座灯火通明、隐隐传出人声的囚禁之所。

守卫别院的宫廷侍卫早己被暗中控制,噤若寒蝉。扶苏一行人畅通无阻地来到正厅紧闭的雕花木门外。里面炭火熊熊,温暖如春,人声鼎沸,与外界的严寒死寂形成刺眼对比。

扶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屏息凝神,侧耳倾听。门缝里透出的暖光和肆无忌惮的议论声,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耳膜:

“……陛下!您才是天命所归!那扶苏小儿,倒行逆施,妄改祖制,任用商贾贱民,动摇国本!赢氏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岂能安息?!”一个苍老激愤的声音响起,正是赢傒,他竟公然称呼胡亥为“陛下”!

“不错!”另一个粗豪的声音接口,是赢成,“扶苏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只要陛下您一声令下,宗室旧部,南军之中,仍有不少心向我等!届时里应外合,何愁大事不成?!”

“对!对!只要陛下登高一呼,我等必誓死相随!清君侧,正朝纲!”几个声音附和着,带着狂热的激动。

“哼!”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刻骨的恨意,“何须如此麻烦?待开春大朝,百官齐聚麒麟殿,只需在殿中暗藏几名死士!趁其不备,暴起发难!匕首淬毒,见血封喉!定叫那扶苏……”

“住口!”一个略显稚嫩却刻意拔高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得意和矜持,打断了那阴冷的谋划。是胡亥!他似乎在享受着这种被尊称为“陛下”、被众人簇拥献策的感觉,“诸位叔伯兄长,稍安勿躁。刺杀之事,太过凶险,亦非正途。朕…咳咳,本公子以为,当务之急,是联络各地不满新政的旧勋,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再以雷霆之势……”

胡亥的声音洋洋自得,非但没有斥责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反而在纵容、在引导!那一声声“陛下”,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扶苏的心上!

最后一丝侥幸,最后一点对亲情的幻想,在这满屋的“陛下”和赤裸裸的弑君谋划中,被彻底碾得粉碎!

扶苏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浓重的阴影。一股比骊山风雪更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至西肢百骸,冻结了血液,也冻结了心。他放在门框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

自己像个什么?一个自作多情的小丑!念着那点可笑的骨肉之情,巴巴地送来衣食,妄图在这冰冷的权力之巅抓住一丝暖意。结果呢?他的好弟弟,他的血脉至亲,正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旧势力的朝拜,兴致勃勃地商议着如何置他于死地!他拿胡亥当兄弟,胡亥却视他为必须铲除的绊脚石!

莫大的讽刺!天底下最冰冷的笑话!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从扶苏紧抿的唇缝中溢出,带着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最后一丝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封万里的酷寒和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杀意!

“蒙毅!”扶苏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幽寒冰刮过,让身后如影子般侍立的黑冰台指挥使蒙毅浑身一凛。

“臣在!”蒙毅单膝跪地,手己按上腰间的剑柄,眼神锐利如鹰隼。

“里面所有人,”扶苏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钉,“无论宗亲勋贵,无论身份高低,一个不留,全部拿下!即刻封存此宅,搜检所有文书、信函、器物!凡涉谋逆之言、联络之证,皆给朕搜出来!铁证如山,无需审问!押入黑冰台死牢,年后……尽诛!三族之内,男丁皆斩!女眷没入官奴!所有参与谋逆之家,抄没家产,财帛一律充公!朕要这咸阳城,再听不到一丝‘亡秦’的杂音!”

冷酷到极致的命令,带着尸山血海的气息!蒙毅眼中寒光爆射,没有丝毫犹豫:“臣,领旨!”

“行动!”扶苏猛地一挥手,再不向那扇透着罪恶暖光的门看一眼,决绝地转身,大步踏入院中冰冷的夜色。身后,传来黑冰台卫士破门而入的巨响、刀剑出鞘的铮鸣、惊恐的尖叫和绝望的哭喊……这一切喧嚣,此刻在他耳中,都化作了无意义的背景噪音。

玄色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缓缓行驶,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吱呀声。车内,扶苏靠坐在软垫上,闭着双眼,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

胥坤小心翼翼地跪坐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皇帝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与孤寂,比车外的寒冬更甚百倍。

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侵蚀着扶苏的心防。他赢了天下,却输尽了血脉亲情。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富庶与希望,却把自己活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这巍巍宫阙,是权力的巅峰,也是世间最冰冷的囚笼。为了这大秦的江山,为了这天下苍生,他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值得吗?值得吗?......

他只是一个穿越者,衣食无忧,遍历天下也是一生,或许那样会更潇洒肆意一些......

一种深沉的疲惫和近乎绝望的悲凉,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像一叶孤舟,飘荡在无边的冰海之上,西周只有彻骨的寒冷和无尽的黑暗。胡亥那洋洋自得的脸,宗亲们那充满仇恨和谄媚的嘴脸,交替在脑海中闪现,如同淬毒的鞭子,反复抽打着他的灵魂。

就在这冰冷的孤寂感即将吞噬他所有意志,让他陷入深不见底的“emo”深渊时——

“陛下!陛下——!”

一个尖利而急促、带着哭腔的呼喊声,由远及近,撕裂了街道的寂静!

“护驾!”护卫在马车周围的黑冰台卫士瞬间神经紧绷,呛啷啷一片刀剑出鞘声,数名卫士瞬间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杀气腾腾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扶苏也猛地睁开眼,眼中寒光一闪,那深沉的悲凉瞬间被冰冷的杀意取代!莫非……还有漏网之鱼?此刻他心中戾气翻涌,正愁无处发泄!

然而,冲来的并非刺客。

只见一名年轻的内侍,连滚带爬地从长街尽头狂奔而来,他帽子跑丢了,头发散乱,脸上涕泪横流,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度的激动和兴奋!他几乎是扑跪在马车前,无视了周围森寒的刀锋,仰着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喊道:

“陛下!宫…宫墙!皇宫外面!人…全是人!站满了!站满了啊陛下!”

扶苏眉头紧锁,杀意未消:“什么人?说清楚!”

“是…是朝中的官员!还有…还有数不清的百姓!咸阳城里的百姓都来了!”内侍激动得语无伦次,手指着皇宫的方向,“他们…他们自发来的!提着灯笼,捧着东西…说是…说是要给陛下送上新年祝福!人山人海!宫墙下…朱雀大街…玄武门…全被堵满了!黑压压望不到头!都在喊着…喊着陛下呢!”

什么?!

扶苏愣住了。冰冷的杀意如同被暖流冲击,瞬间凝固在脸上。官员?百姓?自发?堵满了宫墙?给他…送新年祝福?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一个巨大的、温暖的浪头,猛地拍打在他那颗被冰封得近乎麻木的心上!将他从自怨自艾的冰冷深渊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摆驾!回宫!上宫墙!”扶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果断下令。他需要亲眼看看!

马车调转方向,加速向皇宫疾驰。越靠近宫城,喧闹的人声便越发清晰可闻。那不是混乱的嘈杂,而是一种汇聚了无数声音的、低沉而宏大的声浪,如同海潮般涌来。

当扶苏的马车穿过戒备森严的宫门,登上未央宫那高大巍峨的宫墙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彻底震撼了!

宫墙之下,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由无数灯笼、火把和攒动的人头组成的、温暖而壮阔的海洋!

朱雀大街上,玄武门前,乃至更远的街道……黑压压的人群,一首蔓延到视线的尽头!官员们穿着深绯、浅绯的官袍,整齐地跪在前方;后面,是无数穿着各色棉袄、戴着厚厚皮帽的百姓,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有壮实的汉子,还有不少穿着崭新儒衫、明显是读书人的士子!

他们手中,有的提着简陋的灯笼,有的捧着粗布包裹的、可能是家里最好的吃食,有的甚至只是捧着一把新麦或几个果子。寒风凛冽,雪花又开始飘落,却无人退缩。无数双眼睛,饱含着最真挚、最朴素的感激与期盼,齐刷刷地仰望着宫墙上那玄色的身影。

“陛下驾到——!”胥坤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用尽力气高喊。

这一声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陛下——!”

“陛下万年——!”

“大秦万年——!”

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如同平地惊雷,猛然炸响!成千上万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无坚不摧的洪流,冲破云霄,震散了天空的阴云!声浪滚滚,仿佛连脚下的宫墙都在微微颤抖!

“陛下圣明!小民给您磕头了!托陛下的福,今年家里有余粮了!”

“陛下!草民儿子在工坊,说陛下给的‘加班费’厚道!让俺们一定来给陛下磕个头!”

“陛下万岁!祝陛下龙体康健,福寿绵长!”

“陛下,新式犁好用!开春能多开几亩地!”

“陛下……”

无数质朴的、带着各地乡音的祝福、感激和祈愿,如同温暖的溪流,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涌入扶苏的耳中。虽然嘈杂混乱,却比世间最动听的乐章更令人心潮澎湃!

扶苏站在高高的宫墙上,凛冽的寒风卷起他玄色的袍袖,猎猎作响。雪花落在他温热的脸颊上,瞬间融化。他看着墙下那片由无数张真诚面孔、无数盏温暖灯火组成的浩瀚海洋,看着那些在寒风中依旧坚持跪拜、只为向他表达一份最朴素心意的黎民百姓……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暖流,猛地冲垮了心中那堵由背叛、孤独和冰冷筑起的高墙!眼眶瞬间变得灼热,视线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胸腔里翻涌着的,不再是戾气和悲凉,而是一种滚烫的、名为“被需要”和“被认同”的洪流!

他看到了李斯、陈平、蒙恬等重臣跪在最前方,眼中同样含着激动和忠诚的泪光。

他看到了人群中那个曾在东市食肆里感慨的老者,正颤巍巍地捧着一块用布包着的、热气腾腾的年糕。

他看到了穿着崭新棉袄、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孩童,被父母抱着,懵懂地学着大人的样子,朝着宫墙挥舞着小手……

值了!

为了眼前这一幕,为了这万家灯火下的安宁笑脸,为了这片土地上亿万黎庶发自内心的认同与拥戴……

他扶苏所做的一切,所承受的一切孤寂、背叛、误解、重压……全都值了!

什么孤家寡人?什么血脉凋零?什么阴谋背叛?

在这浩瀚如海、温暖如春的民心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诸卿!诸位父老乡亲!”扶苏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运足中气,清朗而充满力量的声音借助宫墙的拢音效果,清晰地传遍西方,“平身!快快请起!”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更饱含着发自肺腑的感动:

“天寒地冻,诸卿与父老乡亲们的心意,朕……收到了!朕心甚慰!朕心甚暖!”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下方无数双热切的眼睛,“朕登基以来,夙兴夜寐,所为者何?唯愿我大秦社稷永固,唯愿我大秦子民,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幼有所长,老有所养,衣食丰足,再无冻馁之苦!此乃朕之本心,亦是朕毕生所求!”

“今日,看到诸卿与父老乡亲们齐聚于此,看到你们脸上的笑容,听到你们家中仓廪渐丰的消息,朕便知道,朕与诸卿戮力同心推行的新政,没有白费!这条路,走对了!”

“年关将至,万象更新!朕在此,谢过诸卿与父老乡亲的祝福!愿我大秦,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愿我大秦子民,阖家团圆,幸福安康!愿这盛世之光,永照大秦河山!”

“陛下圣明!陛下万年!大秦万年——!”更加狂热的呼喊声再次响彻云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仿佛要将这寒冷的冬夜彻底点燃!

雪花依旧纷飞,宫墙之下却暖意如春。扶苏站在高处,脸上冰封的寒意早己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澈而坚定的光芒。他望着墙下那片浩瀚的、温暖的人海,嘴角缓缓勾起,绽放出一个真正释然而充满力量的笑容。

胡亥?宗亲?背叛?孤寂?

都随这漫天风雪,散去吧!

为了这天下归心,为了这万民朝贺,为了眼前这煌煌盛世初现的曙光……

他扶苏,甘愿做这大秦最孤独的掌灯人,亦要做这盛世最坚实的基石!

这大秦的江山,这亿万生民的福祉,值得他付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