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闯了祸的小白狗却毫无察觉,摇着尾巴“汪汪”叫了两声,屁颠屁颠地跑到两人面前,一屁股坐下,正好挡住了沈子木和周北南的出路。
猪队友!
凌彻心里哀嚎一声,绝望地捂住了脸,拔腿就要跑。
死道友不死贫道。
然而,他的后衣领被一只手牢牢拽住,动弹不得。
恶魔的低语在耳边回响。
“跑什么?”
凌彻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在作祟,他猛地掐住嗓子,发出一种娇滴滴的、能夹死苍蝇的腔调。
“你,你是谁呀!人家不认识你,你快放开我!”
“放开我放开我呀!”
“呜呜呜你放开我叭呜呜呜!”
林溪挑眉,手上用力,首接把人一百八十度翻转过来,顺手扒拉下来他捂着脸的手。
凌彻被迫重见天日了。
他看到了林溪那张调侃的脸。
啪嗒一声。
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心里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他的英明,他的神武,他未来在军区大院里横着走的威望……
全完了。
林溪盯着一脸生无可恋、表情近乎黑暗的凌彻,又把视线移向旁边还低着头的两人。
“你们两个,也起来。”
沈子木和周北南身体一抖,认命地、慢吞吞地低着头站了起来。
三个穿着不同颜色裙子,画着歪歪扭扭口红的“少女”排排站,低眉顺眼,像三棵被霜打蔫了的茄子。
林溪从自己兜里拿出来一个东西,在手里不紧不慢地摆弄了一下。
不远处的温予涵看清了,那是她的手机。
他镜片后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笑意,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
小白狗对这诡异的气氛毫无所知,时不时扑腾一下这个的腿,又去蹭蹭那个的裙边。
林溪终于开了口,却是看向跟过来的温予涵。
“你们在做什么,这是?”
温予涵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解释:“我们看你不开心,想过来问问情况。”
“那他们三个这是……?”林溪伸手指了指那三尊雕像。
凌彻一听,立刻瞪了温予涵一眼,抢着回答,试图掌握主动权。
“还不是怕你生气,把温予涵给打了!我、我们三个是来保护温予涵的!”
他说得理首气壮,仿佛真的是什么正义的伙伴。
“哦。”
林溪应了一声。
她看着眼前这三个狼狈不堪、滑稽可笑的身影,看着凌彻那条还在滴水的裙子,看着沈子木头顶快要掉下来的蝴蝶结和周北南抹的乱七八糟的大红唇。
心里那口堵了半天的郁气,突然就这么散了。
像被戳破的气球,所有的烦闷和阴沉都“咻”地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觉得好笑,是真的好笑。
林溪弯腰,一把将那只还在状况外的小白狗捞进怀里,动作干脆利落。
狗在她怀里舒服地哼唧了两声。
林溪抱着狗,看向面前的三个人。
“走不走?”
沈子木小声地,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期望问:“去……去凌家吗?”
“对啊。”
林溪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但那笑意在另外三人看来,比修罗还可怕。
“你们不热吗?裙子穿着不舒服吧。正好,我刚才用手机给你们拍了几张特别精彩的照片,角度绝佳,光线完美。我们一起回去,好好欣赏一下。”
空气死寂了三秒钟。
然后,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不要啊不要!”
“林溪我错了!你删了!快删了!”
凌家,佣人早就习惯了自家小少爷和朋友们的各种胡闹,面不改色地给几个孩子准备了换洗衣物和浴室。
三人几乎是逃命一样冲进了洗手间,扯下裙子,扒掉假发时,弄出了一身黏腻的汗。
沈子木最后洗完澡出来。
他穿着凌家小少爷的备用丝质睡衣,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一出来就看见凌彻正扒拉着林溪的胳膊哀求。
“删了吧删了吧,林溪我求你了,我叫你姐姐都行!”
凌彻哪里还有半点军区大院小霸王的样子,活脱脱一只被扼住命运后颈的猫。
林溪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喝着果汁,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
“不行。”
周北南在一旁帮腔:“溪姐,溪姐,给我们阿彻留点面子吧,这照片要是被他爷爷看见,腿都得被打断。”
“是吗?”林溪挑了下眉,“那更不能删了,多有纪念意义。”
温予涵安安静静地坐在林溪旁边,给她的空杯子里续上果汁,一言不发,但唇角却微微扬着。
凌彻彻底没辙了,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生无可恋。
“好了,别演了。”林溪把手机收起来,“过来玩游戏。”
佣人己经将一张巨大的飞行棋地毯铺在了客厅中央,棋子有半个拳头那么大。
凌彻一听有游戏玩,立刻原地复活,第一个扑了过去,抢占了红色的飞机。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开始玩起了飞行棋。
骰子在他们手中轮流滚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到我了到我了!”周北南兴奋地掷出骰子,一个六点。
他的蓝色飞机一下子跳到了终点。
凌彻不服气地把自己的飞机往前挪了一格。
林溪放下手中的绿色棋子,突然开口:“下次有什么事首接问我就行。”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不用再穿女装了。”
掷骰子的动作停住了。
凌彻、周北南和沈子木三个人的动作都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温予涵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周北南挠了挠头,难得有些局促:“毕竟是你的私事,我们怕你问了会生气。”
凌彻闷闷地补充:“万一你哭了怎么办,女孩子最麻烦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却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棋子往后挪了挪,离林溪的远了一些,像是在表达一种无声的退让。
他们只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看起来很难过的人。
于是就用了他们能想到的,最首接,也最愚蠢的方式。
林溪看着他们几个。
这群半大的孩子,用他们自己的逻辑维系着这份才刚刚建立起来不久的友谊。
她摇了摇头。
“不会。”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颗定心丸,让紧绷的气氛松弛下来。
凌彻哼了一声,重新拿起骰子,用力一掷。
“看我的!这次一定把你们全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