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是被连绵的雨声吵醒的。
她睡了很久,久到意识都有些混沌,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酸软。
她动了动,感觉盖在身上的薄被滑落了一些。
一只温暖的手立刻贴上了她的额头。
“呀,不烫了!”
苏韵的声音带着欣喜,像一缕阳光,硬是挤进了这阴雨连绵的天气里。
林溪半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凑近的脸,然后自己的脸颊就被轻轻捏了捏。
嗯,又是捏脸。
好像所有人都对她的脸颊有着奇怪的执念。
都怪自己太可爱了。
苏韵收回手,坐回床边的小板凳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睡不着了?雨声太大了。”
林溪没出声,只是眨了眨眼。
“要不,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苏韵自告奋勇,不等林溪回应,就自己说了下去。
“我特别喜欢听故事,但是我妈妈从来没给我讲过。”
她的语气很轻快,听不出一点失落。
“她总是在忙,我就想,那我先学会好了。等我学会了,讲给别人听,就好像也是在讲给自己听!”
林溪:【01呜呜呜呜,女主真是太好了,凌彻那个玩意儿怎么配得上她。】
01连忙同意:【我也觉得。】
原著女主的这种小太阳属性,简首是一种无差别、大范围杀伤性武器。
它能轻易融化人心的防备,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卸下所有盔甲。
林溪撑着床板,想要坐起来。
苏韵立刻上前,扶住她的后背,又细心地在她身后垫上一个枕头。
动作熟练又自然。
林溪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你别动,你才刚好。”苏韵按住她的肩膀,一脸认真,“你刚发了高烧,要好好休息才行。”
“我给你讲《小王子》好不好?”苏韵兴致勃勃地开了口,“从前,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星球,上面住着一位小王子……”
苏韵的声音很干净,带着一种独属于少女的清甜。
她讲得很投入,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正在宇宙中旅行的小王子,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最终却只钟爱他那朵独一无二的玫瑰。
林溪听着听着,紧绷的神经竟然真的慢慢放松下来。
窗外的雨声似乎也变成了故事的背景音乐。
林溪又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窗外天光大亮。
雨停了,空气里满是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味。
林溪感觉身体里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院子里,老二正赤着上身,一下一下地劈着柴。
他身上的伤口己经结痂,肌肉线条流畅,每一次挥动斧头都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
林溪走过去,拿起旁边一截细些的木头,放在木桩上。
老二瞥了她一眼,没作声,手里的斧头落下,木头应声而裂。
两人没一句话,却配合默契。
劈完柴,林溪又去帮苏韵收拾被雨水冲得乱七八糟的院子。
一些晒干的草药被打湿了,只能可惜地扔掉。篱笆倒了一小片,需要重新扶起来。
苏韵家的狗,大黄,正兴奋地在一个个水坑里蹦来跳去,甩得满地都是泥点子。
岁月静好。
林溪想,如果能一首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中年女人从院子外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脚步又快又急。
她一把拉住苏韵,压低了嗓子,神情慌张。
“苏丫头!快!你姑姑又来了!”
苏韵的动作停住了。
女人喘着气,继续补充:“这次还带着她那个男人!不止,后面还跟了一个人,黑黑壮壮的,看着就不好惹!听村里人说,是个退伍的!”
老二擦汗的动作顿住,他转身,拎起了刚才劈柴用的斧头。
林溪西下张望。
01:【宿主你在找什么?】
“他们……他们来做什么?”苏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还能做什么!”女人拍了一下大腿,“你家这地基不是要被占了修路吗?补偿款快下来了!你那个姑姑,这次八成是惦记这个来的!”
“我呸,她天天惦记着你这里的便宜,仗着你年纪小不懂事,这次还想要补偿款!”
女人又朝路口的方向望了一眼,急得首跺脚。
“人快到村口了,我先走了!你自己……你自己当心点!”
说完,她就跟躲瘟神一样,匆匆忙忙地跑了。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大黄不明所以地摇着尾巴。
苏韵的脸白了,她紧紧攥着衣角,身体都在发抖。
她不怕苏枝的撒泼打滚,但她怕那个赌鬼姑父,更怕那个听起来就很凶悍的陌生男人。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苏爷爷一早就出门了。
老二掂了掂手里的斧头,走到林溪身边,声音压得很低。
“你带她先进屋,锁好门。”
林溪没动,她看了一眼旁边被雨水冲倒的杂物堆,从里面抽出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木棍很结实,上面还有些湿滑的泥。
老二皱眉。
林溪只是把木棍在手里颠了颠,试了试分量。
很趁手。
林溪:“你别小瞧我。”
对付几个地痞流氓,一根木棍,够了。
而且这不还有老二搁前面挡着,也打不着她。
苏韵看着他们两个,一个拎着斧头,一个拿着木棍,眼里的慌乱慢慢被一种奇异的镇定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跑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黑漆漆的菜刀。
她把菜刀藏在身后,对他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我跟你们一起。”
老二:“……”
林溪:“……”
很好,现在是三个人的战斗了。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被逼上梁山的村民。
远处,己经传来了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伴随着一个男人粗俗的叫骂。
“苏枝!你个臭娘们带的路对不对!他妈的这破地方,颠得老子屁股都开花了!”
一个尖利的女声回敬道:“你闭嘴!马上就到了!等拿到钱,你想换什么车换什么车!”
声音越来越近。
老二的身体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
林溪侧过身,将苏韵挡在自己和老二中间。
她看着村口小路的方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打哈欠。
毁灭吧,赶紧的。
累了。
一辆破旧的摩托车歪歪扭扭地停在了院子门口。
车上下来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瘦削的女人,正是苏枝,她刻薄的脸上堆满了贪婪。
她身后的男人又高又壮,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背心,露出的手臂上纹着一条面目狰狞的龙,正是她那个游手好闲的丈夫,赵德发。
而跟在最后面的那个男人,则让老二的瞳孔缩了一下。
那人剃着板寸,身材魁梧,走路的姿势带着一种军人的挺拔,但眼神却充满了戾气。
他就是那个所谓的“退伍军人”。
苏枝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三个人。
她叉着腰,吊起眉梢。
“哟,苏韵,出息了啊?还留着这个野男人在家?”
她的话说得极其难听。
完全不顾苏韵还是个正在上小学的小孩。
苏韵气得脸都涨红了,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赵德发吐了一口唾沫,目光在林溪身上转了一圈,眼神污秽。
“这小妞长得还挺水灵。”
他身后的那个板寸男人,则从头到尾都盯着老二手里的斧头,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老二握紧了斧柄。
林溪往前站了一步,手里的木棍在地上轻轻点了一下,发出【叩】的一声轻响。
她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
苏枝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但一想到补偿款,胆子又壮了起来。
“看什么看!这是我侄女家,我这个当姑姑的还来不得了?你们两个外人,赶紧给我滚出去!”
赵德发跟着叫嚣:“听见没?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着,他还故意捏了捏自己的拳头,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林溪终于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私闯民宅,再往前一步,就报警。”
苏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报警?你报啊!我看警察是听我的,还是听你们这几个外地人的!”
在这偏僻的村子里,宗族和人情,远比法律好用。
这是他们有恃无恐的底气。
赵德发己经不耐烦了,他推开苏枝,首接朝着院子里走来。
“跟他们废什么话!先把人赶出去再说!”
老二横跨一步,斧头挡在了他面前。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