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七夕只剩三天时,开封府的库房里突然少了两捆捆尸用的白麻布。
管库房的老衙役说,凌晨时见展昭匆匆来过,抱着麻布往后门去了,当时以为是公孙公子查案要用,没敢多问。
“他拿白麻布做什么?”林薇咬着包子,眼睛瞟向公孙策的书房——展昭一早就把自己关在里面,说是要研究剑身上的地图。
沈妤正翻着从破庙带回的老头随身物品,忽然从一个脏污的布包里掉出张油纸,展开一看,竟是幅手绘的图谱,画着回音谷深处的祭坛布局,七个石座围着一个圆形石台,每个石座上都刻着不同的肢体图案,与之前找到的“干尸拼图”完全吻合。
“你看这里,”沈妤指着图谱角落的小字,“写着‘以血为引,七子归位’,下面还有个注脚,说要用与七户人家血脉相近者的血,才能启动祭坛。”
话音刚落,书房门“吱呀”开了。展昭走出来时,眼眶带着点红,手里拿着件叠得整齐的白麻布衣服,递给公孙策:“我按图谱做了件防护服,祭坛周围可能有毒气。”
公孙策接过衣服,指尖触到布料上细密的针脚,忽然抬头:“你昨夜没睡?”
“睡了。”展昭的声音有点含糊,耳后却泛着疲惫的红——那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初学乍练,定是缝了大半宿。
林薇凑过去看图谱,忽然指着其中一个石座:“这个刻着‘右臂’的,旁边画的符号和展昭乌木牌上的一样!”
公孙策眼神一凛:“这么说,七户人家的血脉里,展昭是其中一支的后人?”
他忽然看向展昭的手背,之前被药粉灼伤的地方己经结了痂,“那老头说的献祭,恐怕要用到你的血。”
展昭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若能用我的血换那七个孩子的命,值得。”
“胡闹!”公孙策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立刻放柔,“祭坛机关重重,说不定是陷阱。”
他指尖点在图谱上的圆形石台,“你看这里,刻着牵机引的配方,下面还有行小字——‘血祭之时,施毒者自毙’。”
沈妤忽然想起什么,翻到《洗冤录》中夹着的那张药方,背面的蜘蛛符号旁,竟也刻着相同的小字。
“这书果然被动过手脚,”她指着书页边缘的墨迹,“像是最近才添上去的,会不会是杨掌柜留下的?”
“很有可能。”公孙策将图谱与药方并排铺开,“他当年或许是被迫参与,才偷偷留下这些线索。”
正说着,去回音谷探查的衙役回来了,带来个惊人消息:谷里的七个石座上,己经绑了七个孩子,正是近半年来汴京失踪的孩童,其中就有城南卓家仅存的小孙子。
“他们真的要献祭!”林薇急得跺脚,“我们得赶紧去救人才行!”
展昭霍然起身,佩剑“呛啷”出鞘:“现在就去!”
“等等。”公孙策拉住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这里面是解牵机引的解药,杨掌柜的药书里记着的,你带在身上。”
他顿了顿,又把自己的玉佩塞给展昭,“这玉佩能避邪祟,带着。”
展昭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忽然伸手将自己的乌木牌解下,塞进公孙策手里:“这个你拿着,若是……若是我没回来,就当留个念想。”
公孙策的指尖一颤,玉佩落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时,展昭己经转身往外走,红色剑穗在门槛边扫过,像道决绝的影子。
“你傻站着干什么!”沈妤推了公孙策一把,“快去追啊!”
追到府门口时,正见展昭翻身上马。公孙策忽然喊住他,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展昭,等我!”
他转身牵过自己的马,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林薇望着两人并辔而去的背影,忽然叹了口气:“你说他们俩,什么时候才能把话说开?”
沈妤捡起地上的图谱,指尖划过“以血为引”西个字。
阳光穿过开封府的牌匾,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忽然觉得,这场献祭或许不只是为了复活什么“先祖”,更是要揭开所有藏在时光里的秘密——包括七户人家的罪孽,也包括公孙策和展昭之间,那些藏在剑穗与玉佩里的牵挂。
离七月初七,还有两天。回音谷的祭坛己经亮起了火把,像无数双在黑暗里窥视的眼睛,等着他们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