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的灯笼在暮色里连成一片暖黄，飞檐上的神兽吞吃着最后一缕天光。展昭将灰衣男人交给衙役时，公孙策正站在仪门前的石狮子旁翻看着那包骨头，指尖在齿痕处反复，侧脸被灯笼照得半明半暗。
“公孙公子，知府大人在书房等着呢。”展昭回来时手里多了两件蓑衣，递过来一件，“夜里露重，披上吧。”
公孙策接过蓑衣搭在臂弯，目光却落在沈妤和林薇身上：“这两位姑娘……”
“回公孙公子，己安排在偏院客房歇脚。”展昭答得干脆，视线扫过两人的粗布短打，眉头微蹙，“只是她们的来历……”
“无妨。”公孙策转身往内院走，声音轻飘飘裹在风里，“若真是奸细，不会笨到自投罗网。”
沈妤和林薇被带到一间简陋客房，窗纸糊得严实，桌上摆着两盏油灯。守在门口的衙役面无表情，显然是不放心她们乱跑。林薇却顾不上这些，刚关上门就扑到沈妤肩上低呼：“我们真的进开封府了！刚才离公孙策只有三步远，他的睫毛比剧里还长！”
“小声点！”沈妤捂住她的嘴，耳朵却热得发烫，“你注意到没？展昭递蓑衣的时候，特意把系带那面朝外，生怕公孙策不好拿。”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梳双丫髻的小丫鬟端着托盘进来，青瓷碗里盛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卧着荷包蛋，油花在灯影里泛着微光。
“这是公孙公子吩咐给二位姑娘备的。”小丫鬟放下托盘就要走，被林薇一把拉住。
“小姐姐”林薇笑得一脸讨好，“公孙公子和展护卫……他们平时也这么要好吗？”
小丫鬟眨眨眼，像是觉得这问题稀奇：“展护卫是三年前投奔开封府的，一来就跟着公孙公子查案。府里的人都知道，展护卫的剑，永远对着公孙公子身后的方向。”
她走后，林薇戳着荷包蛋傻笑：“听见没？‘永远对着身后’，这是什么神仙守护！”沈妤却盯着面条出神——公孙策明明对她们心存疑虑，却还特意吩咐备饭，这人倒比剧里更难捉摸。
三更梆子响过没多久，窗外突然传来衣袂破空声。林薇瞬间捂住嘴，两人扒着窗缝往外看，月光下，展昭的身影正掠过墙头，手里拎着个黑衣人，动作轻得像片叶子。
“去看看！”林薇眼里冒光，拽着沈妤就往门外溜。守在门口的衙役不知何时没了踪影，想来是被调去忙活了。穿过回廊时，就见公孙策的书房亮着灯，窗纸上投着三个影子，除了他和展昭，还有个佝偻的身影，看着像是王知府。
“……那些骨头的齿痕，与十年前隐逸村失踪的少年完全吻合。”公孙策的声音透过窗纸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牵机引的药渣，也与当年村里药铺的配方一致。”
王知府的声音发颤：“公孙公子的意思是……城南灭门案，与隐逸村有关？可那村子早在八年前就被山洪冲没了啊！”
“山洪冲没的，或许只是表象。”展昭接话时，声音比白天低沉，“我去年追查盗马贼时路过那片山，当地人说，夜里常听见山谷里有哭声，像有很多人在喊救命。”
屋里沉默了片刻，接着是翻纸页的沙沙声。林薇拽着沈妤往后退，却不小心踩翻了廊下的花盆，“哐当”一声脆响，屋里的灯瞬间灭了。
“谁在外面？”展昭的声音陡然变冷，下一秒，剑光己破窗而出，贴着沈妤的耳边钉在廊柱上，剑柄还在嗡嗡作响。
公孙策推门出来时，手里握着盏油灯，火光在他眼里跳动：“是你们？”
林薇赶紧摆手：“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就是……睡不着出来走走。”她眼珠一转，突然指向展昭钉在柱上的剑，“展护卫好功夫！这剑穗颜色真好看，是公孙公子送的吗？”
展昭的耳尖“腾”地红了，伸手拔下剑：“姑娘说笑了，这是家传的。”
公孙策却忽然笑了，举着油灯走近两步：“你们对隐逸村很感兴趣？”
沈妤心里一紧，正想找借口，林薇却脱口而出：“我们在话本上看过！说那村子藏着个大秘密，还说有个会用毒的老太太，专偷小孩的骨头！”
这话半真半假，既符合她们“话本爱好者”的身份，又点出了剧情关键。公孙策果然挑眉：“哦？什么话本，竟写得如此详细？”
“是……是江南书坊印的《汴京异闻录》，”沈妤赶紧接话，编得有鼻子有眼，“只是去年就禁售了，说是怕引起恐慌。”
展昭的手始终按在剑柄上，眼神却柔和了些：“你们可知，乱传禁书内容，是要被治罪的？”
“我们不是乱传！”林薇急得跺脚，“我们就是觉得……那些死者太可怜了。公孙公子，你一定要查出真相啊！”她说着，偷偷给沈妤使了个眼色——这是要把“粉丝滤镜”进行到底。
公孙策盯着她们看了半晌，忽然转身往书房走：“进来吧。有些事，或许你们真能帮上忙。”
书房里弥漫着墨香和淡淡的药味。王知府己经走了，桌上摊着张地图，用朱砂圈着隐逸村的位置。公孙策指着地图边缘的一处山谷：“这里叫‘回音谷’，当年山洪暴发，全村人都说是被埋在了谷里。”
“可实际上，他们是被灭口了，对吧？”沈妤忍不住接话，“因为他们知道了某个秘密。”
展昭猛地抬头看她，眼神锐利如鹰：“你怎么知道？”
“话本里写的！”林薇抢在沈妤前面开口，指着地图上的药铺标记，“书上说，村里的老太太是个毒医，她的儿子们都长得奇形怪状，因为……”
“因为他们是用拼凑的尸体缝起来的。”公孙策替她说完，声音冷得像冰，“那些齿痕，不是野兽咬的，是人咬的。”
沈妤和林薇都愣住了。虽然知道剧情，可从公孙策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人脊背发凉。展昭忽然握紧了剑：“明天我就去回音谷查探。”
“我跟你一起去。”公孙策立刻道，语气不容置喙。
“不行！”展昭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慌忙压低，“谷里危险，公孙公子留在府里更稳妥。”
“你忘了上次查案，是谁在破庙里替你包扎伤口的？”公孙策挑眉时，眼角有淡淡的笑意，“论解毒辨药，你可比不上我。”
展昭张了张嘴，没再反驳，只是低头看着剑穗，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林薇在沈妤手心画了个“磕”字，眼里的光比油灯还亮。
“你们若真懂些查案的门道，”公孙策忽然看向她们，“明日便随我等一同前往。多两个人，也多双眼睛。”
沈妤和林薇差点跳起来，连忙点头。离开书房时，听见公孙策对展昭说：“把那本《洗冤录》找出来，明早让她们带上。”
回到客房，林薇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他让我们带《洗冤录》！这是把我们当自己人了啊！”
沈妤摸着发烫的脸颊，忽然觉得这场穿越像场醒不来的梦——梦里有会害羞的展昭，有傲娇却温柔的公孙策，还有即将揭开的隐逸村秘密。
而那本《洗冤录》，或许就是她们走进这场梦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