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打在脸上时，沈妤正趴在一片滚烫的土坡上。
鼻腔里灌满干燥的尘土气息，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她挣扎着坐起来，转头就看见林薇西仰八叉地躺着，牛仔外套沾着褐色沙砾，头发里还卡着几根枯草——和上次在汴京客栈醒来时的慌乱模样，简首如出一辙。
“又来？”林薇猛地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摸自己的口袋，摸到空荡荡的布料时，垮下脸，“手机又没了？我刚存的公孙策展昭同框照啊！”
沈妤没说话，只是捏起一把滚烫的沙土。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混着远处隐约的马蹄声，瞬间让她想起在汴京雨巷里踩过的青石板——两次穿越的眩晕感都一模一样，只是这次从潮湿的水汽变成了灼人的热浪。
“看看这地方。”沈妤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沙，“像不像《寻秦记》里项少龙刚落地的戈壁？”
林薇这才后知后觉地环顾西周：远处是起伏的黄土丘陵，天空蓝得发假，毒辣的日头晒得人皮肤发疼。她忽然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东西——是半袋没开封的薯片，包装袋被晒得鼓鼓囊囊，“上次穿成襦裙，这次好歹没换衣服……等等，战国？！”
她的尖叫被一阵风卷走。沈妤捡起块碎石，往河谷方向扔去：“别喊了，上次在汴京的教训还不够？”
话虽如此，她心里也在打鼓。上回只是磕磕cp、跟着查案，可《寻秦记》里的战国是什么地方？兵荒马乱，动辄杀人，她们俩连古装剧里的礼仪都记不全，怕是活不过三集。
正说着，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两人赶紧蹲下躲在土坡后，扒着稀疏的灌木丛往外看——一队骑兵正沿着河谷奔驰，黑色披风在风中展开，衣摆绣着的白色纹路刺眼得很。
“赵国骑兵的标识！”林薇压低声音，眼睛却亮了，“剧里项少龙就是在这附近遇到善柔的！”
沈妤皱眉：“别轻举妄动，项少龙是现代人，可其他人不是。”
骑兵队很快消失在山梁后。两人顺着河谷往下走，希望能找到水源，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绿洲，几棵歪脖子柳树下泊着辆破旧的马车。
“有人！”林薇拽着她往前跑，刚靠近就顿住脚——马车旁躺着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胸口插着支羽箭，早己没了气息。
沈妤掀开马车布帘，里面只有半袋粗粮和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匕首。她拿起匕首掂量：“看来刚经过厮杀，我们得赶紧走。”
“你看这个！”林薇指着车辕上的木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项”字，“项少龙的马车？”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低喝，却带着难以置信的迟疑：“……你们穿的是牛仔裤？”
两人猛地回头，看见个穿黑色劲装的男人站在柳树下，手里握着柄青铜剑，剑尖还滴着血。他头戴斗笠，帽檐压得很低，但此刻正死死盯着她们的裤子，握着剑柄的手都在发颤——最显眼的是他脚上的鞋，分明是现代款式的皮靴，沾着尘土却掩不住熟悉的纹路。
沈妤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细节，这句问话，和记忆里的项少龙完全重合。
男人几乎是踉跄着冲过来，一把掀开斗笠，露出线条硬朗的下颌和一双震惊的眼睛——瞳孔颜色比常人略浅，此刻瞪得滚圆：“你们是……穿过来的？”
林薇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最后憋出一句：“你是项少龙？”
“我是！”男人——也就是项少龙——激动得抓住沈妤的胳膊，“你们从哪个年代来的？21世纪？看过《寻秦记》吗？知道我要去咸阳辅佐嬴政吗？”
他连珠炮似的问题让两人都懵了。沈妤定了定神，反抓住他的手腕：“我们刚从北宋汴京过来，在那儿遇到了公孙策和展昭。”
“北宋？！”项少龙眼睛瞪得更大，“还能跨剧穿越？你们俩是bug吧！”
林薇噗嗤笑出声：“你才是bug呢！穿到战国还带着现代装备的人！”
项少龙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松开手挠了挠头，痞气混着风沙扑面而来：“抱歉抱歉，太激动了。在这鬼地方待了快两年，总算见着‘老乡’了。”他指了指马车，“你们要去哪儿？这附近不安全。”
“咸阳。”沈妤答得干脆，“我们想看看剧情里的咸阳城。”
“剧情？”项少龙挑眉，“你们也知道这是剧情？”见两人点头，他忽然笑了，“巧了，我正往咸阳去。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至少我知道哪儿的驿站能住，哪些食物不能碰。”
林薇激动得掐了沈妤一把。沈妤对着项少龙点了点头：“那就多谢了。我们叫沈妤、林薇。”
“项少龙，你们知道的。”他转身解马缰绳，“抓紧时间，天黑前到驿站，晚上有马贼。”
坐上颠簸的马车时，沈妤撩开布帘往后看。项少龙牵着马走在前面，黑色披风在风沙里猎猎作响。她忽然想起在汴京茶寮第一次见公孙策展昭的场景——两次穿越，两次撞进剧情的起点，只是这次，终于遇到了“自己人”。
林薇戳了戳她的胳膊，小声说：“你说他会不会知道乌廷芳和琴清的结局？要不要问问？”
沈妤没回答，只是望着远处在风沙中若隐若现的咸阳城轮廓。那座城池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而她们这三个带着“剧透”的闯入者，又会在这场战国风云里，掀起什么波澜？
马车碾过碎石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故事，敲响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