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去感受，去感受我有没有骗你，去感受我到底会不会离开。”
祁遥声音像片羽毛轻轻落下，落在他指的心尖上。
祁南桓瞳孔微缩，顿了几秒才蠕动着嘴唇缓缓闭上眼睛。
等用力压下眼中的情绪后，他才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祁遥。
他的心告诉他，该试着相信祁遥。
他的心说，祁遥与她不一样，祁遥不会离开。
半晌，祁南桓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哥哥，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了……别骗我…如果你又骗了我，如果你要离开，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吧。”
他的声音很轻，嘴角也破天荒地重新勾上了一抹微笑，像是又重新恢复了理智。
但祁遥知道，看起来越正常，就越不正常。
不过没关系，管他正常不正常，现在祁南桓最重要的事情是睡觉。
“好啦好啦，我不会离开，我会好好陪着你，所以我先给你包扎一下，然后你赶快睡觉。”
“哥哥……你的手腕……对不起。”
祁南桓抿了抿唇，刚才他太过癫狂没控制到力道，将祁遥的手腕都捏红了。
他真想把自己的手剁了。
为什么那么控制不住。
他真该死。
“我没事，没那么弱。”
祁遥再次转身。
祁南桓手伸出一瞬又死死克制住，那双浅灰色的眸子紧紧锁定祁遥的一举一动。
这次祁遥没走太远，怕祁南桓又发疯。
所幸地下室里有祁南桓怕祁遥伤害自己而备的药物。
到底是谁喜欢伤害自己……
祁遥边拿纱布边在心里叹气。
回头瞧见祁南桓安安分分坐在床上，顿时又心软了不少。
“把手伸出来。”祁遥拧开碘酒瓶。
祁南桓眨了下眼睛，乖乖伸出还在渗血的手来。
祁遥眯了眯眼睛，没好气道：“我上次是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你再自残，我会生气并且不会再管你。”
祁南桓下意识收回了手，紧张兮兮起来，但很快他便把手又放了回来。
“对不起哥哥…我当时想着反正你己经不要我了，那我怎么样你都不会管我了，没有人在意我，被讨厌的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祁南桓语调无辜，眼睛却还死死盯着祁遥的一举一动，生怕祁遥生气走开。
“你惯会装可怜！”祁遥伸手轻戳了一下祁南桓脑袋。
他不想说那种话来刺激祁南桓，只问：“那你听我的话吗。”
祁南桓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眼睛瞬间亮了，忙不迭乖乖点头，生怕点头晚了祁遥就觉得他不听话。
“我听哥哥的话。”
“听我的话那就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准伤害自己，这是你必须要做到的事情，如果你把我当哥哥的话。”
“我好高兴我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
祁南桓红光满面，没回应祁遥的话，而是紧紧抱住了祁遥，又有些癫狂的呢喃。
被人关心在意自己的感觉真好。
至少世界上还有个人盼他好好活着。
祁遥再一次对牛弹琴。
忍。
可腰上那双手箍得快喘不过气了。
忍无可忍，抬手就是一巴掌。
“快点睡觉！丑死了这个黑眼圈。”
祁南桓脸上的红光还没消退，眼底的慌乱就己经溢了出来。
他忙低下头，手足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啊……我，我很丑了吗？”
再没了刚才那副紧紧盯着祁遥的样子，此刻他只希望祁遥离得远远的。
今天早上明明照了镜子，可还是很丑吗……他也没办法，他根本睡不着。
一睡着就是各种各样的噩梦，她嫌弃厌恶他，哥哥也不要他了。
他可以是怪物，可以因为太过疯魔而被哥哥讨厌。
但绝不能因为长得丑被哥哥讨厌！
祁遥见祁南桓一副要钻到地底的样子，只好拉住祁南桓的手拍了拍：“逗你的，快睡觉吧，再不睡真的会变丑。”
有的人得势最会顺杆子往上爬，没有顺杆子往上爬只是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得势。
一旦得势，便会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杆子。
祁南桓反手拉住了祁遥的手，只不过这次他的力道很轻很轻，生怕再次让祁遥受伤。
伤在哥哥身，痛在他心。
但他还是不敢抬头，只用那无助的语气道：“我乖乖睡觉，哥哥不离开我好吗？求哥哥了……哥哥不在我身边，我根本睡不着也睡不好。”
祁遥轻笑了声：“傻子，好好养伤，我会一首陪着你，哥哥还指望着你兑现之前答应我的那些承诺呢。”
祁南桓心定了几分，眼中光彩逐渐炙热，“好，答应哥哥的我绝不会食言。”
“嗯，快睡觉吧。”
祁南桓依依不舍地躺下。
“睡吧，乖。”
他又依依不舍地缓缓闭上那双布灵布灵明亮的眼睛。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他还将祁遥深深印在脑海之中，以驱散接下来可能面临的噩梦。
“快睡吧。”
祁遥摸了摸祁南桓的头。
等到祁南桓呼吸平稳下来，祁遥才准备站起身。
可他刚站起身，祁南桓就似有所察般慌乱地扣住了祁遥的手。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求你……”
祁遥看了又看，的确是睡着了。
再低头看看被扣住的手，这是形成了身体机械惯性反应？
祁遥无奈，只好坐到床边看书。
谁让另外一只手松不开了呢。
祁南桓这一觉睡得很好。
醒来看见祁遥还在身边，顿时心花怒放，整个人都被泡到了蜜罐里，鼾甜鼾甜。
当然，祁南桓一点都不觉得鼾甜。
他愿意被甜死。
如果可以，祁南桓甚至想把名字改成祁甜甜，不仅是为了纪念这一天，也寓意着他将来会每天泡在蜜罐里。
祁南桓声音也跟着心情一样变得甜腻腻起来：“果然，我真的没办法离开哥哥，若不是哥哥亲手泡安神茶给我喝，还陪着我在一旁，我怕是根本睡不好……”
祁遥眉目舒展，眼角带了些笑意，祁南桓恢复正常了就好。
他真不想再面对那种莫名其妙呼吸都惹得祁南桓发疯的时光。
……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遥说的那句话，祁南桓从那天后独独听不见祁遥一人的心声了。
书上说，遇到信任和重要的人便会彻底失去读他心的能力。
所以，他和哥哥会和书里一样有好的结局。
对吧？
不会再像他和母亲那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