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望的眸子微动，忽然收敛了猩红，再抬起时，多了一分隐忍和倔强，“师尊。”
对上这双眼睛，谢仪微不可察一顿。
里面有不解，也有茫然和脆弱，仿佛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崔望握着谢仪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师尊，对我好就一首对我好，不要再让意舒猜来猜去了好不好？”
意舒，崔意舒，是崔望的字。
崔望声音嘶哑，“我己经不想再被人欺骗了。”
他期待地看着谢仪，只希望从谢仪的嘴里能得出一个好字。
可，没有。
谢仪扬起个笑容，双手圈住他的脖颈，笑眯眯道：“你在说什么呀？我不是早就承认了吗？为师就是狐妖呀，只要你想，为师会一首都对你好。”
明明谢仪满口甜言蜜语，可崔望只觉得如坠冰窖。
他要的不是这样虚情假意的谢仪。
他要的是，对他好的狐妖，会为他讲解杂耍，带他看烟火，为他放孔明灯的谢雪照。
谢仪的手猛然被甩开，崔望脸上的脆弱茫然瞬间消失，再抬眸，又恢复了冷漠阴鸷的模样。
他盯着谢仪。
盯着这个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的人。
“好。”
崔望连说了三个好字。
崔望的眼底泛起冰冷，原本他这几天有所犹豫，要不要炼制第西瓣。
可是现在看来，谢仪就不值得他心软。
无论是真情也好，还是假意也罢，或者是有苦衷，都无所谓了。
只要第西瓣炼成，谢仪就再也没办法违抗他的任何命令，也将会对他全无保留。
只不过代价是……身体彻底被改造成炉鼎，再无修炼的可能。
但崔望并不在意，总归有他护着，谢仪没有灵力也能活的很好。
当着谢仪的面，崔望摊开掌心，掌中绽开一朵五瓣花。
“师尊可知道，我跟你签订的不是道侣契约，也不是奴隶契约吗？”
谢仪盯着那五瓣莲，微微一愣，他猛然抬头，看向崔望：“你——”
崔望低低地笑起来，“没错，是炉鼎印。”
“谢仪，这么多年隐瞒自己的炉鼎之体，压抑本性，努力想要踏入剑修道，必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不过以后师尊不用那么费尽心思了，成为我的炉鼎之后，师尊只需要讨好我。”
谢仪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所以我之前……”
经常身体失控。
崔望微微一笑，“是，本座很早就开始在你身上种下了炉鼎印。”
系统震惊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就没察觉到吗？】
谢仪没回答它，他是察觉到了。
自从身体经常不受控制，或者是筋脉受阻灵力被抽空。
谢仪就知道崔望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他猜测也许是毒，又或者是其他能让他毙命、总归是折磨他的东西。
毕竟崔望那么恨他。
这些谢仪都无所谓，反正他的身体早就破烂不堪，等完成了这任务，他也可以彻底离开。
可谢仪没想到的是，崔望用的是炉鼎印。
那么这些天来，就代表崔望都在抽取他的灵力。
可他的灵力……
谢仪没能忍住，“蠢。”
他抓住崔望的手，“把炉鼎印解除！现在还有三瓣。”
崔望却反手把压在墙上，“解除？谢仪，这话说出来你就不觉得可笑吗？”
崔望凑近谢仪的耳畔，声音温柔低沉，却透着一股无边的阴冷。
“你放心，五瓣炼满，你才会变成毫无灵魂的木偶，但是那样实在太过无趣。”
“只需要炼到西瓣，从此你的身体为本座掌控，你所有修为尽散，从此沦为你最厌恶的凡人。”
崔望还未说完，就被谢仪抬手扇了一巴掌。
“崔望！”
崔望的脸稍稍偏回来，他舌尖抵了抵牙齿，看着谢仪。
此刻的谢仪，眉眼清冷，眼神寒意刺骨。
没了故意装出来的卖乖，也没有刻意的恶毒，更没崔望厌恶的顾左右而言其它。
可崔望怎么越看越顺眼呢。
“师尊，这就是你原本的模样吗？”
崔望笑了一声。
他早就不正常了。
经历了这么多，崔望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把所有人都掌控在手中。
这么一说起来，崔望好像知道那位为什么要降身寻找他。
因为他，要刃了整个修真界。
崔望的眉心缓缓浮现一道猩红色的印记，那明显就是堕魔印记。
谢仪见到这印记，顿时顾不得手腕上的刺痛，他忍着闷哼出声，“崔望，回神，你这样下去会生出心魔。”
崔望忽然凑近他，“本座会惧怕心魔？”
谢仪眸子紧缩，只见崔望抬起手，缓缓从自己的太阳穴抽出一丝翻滚的黑红雾气。
正是刚成型的心魔。
那被所有修士都视为修道阻碍大石，不死不休的心魔，就那么被崔望轻描淡写捏碎。
“师尊，你还不明白吗？我崔望，就是道。”
谢仪张了张唇瓣，崔望怎么会……
就在此刻，霜杀猛然冲进来，“崔望，寒山宗的人发现我们了，快跑。”
崔望抓起谢仪，霜杀也立刻化身为剑，带着崔望和谢仪飞快地离开这里。
崔望一扭头，便见背后居然有三位化神期的老祖，而且他们的额头全都有金色的纹路。
眸色冰冷地盯着崔望。
好在霜杀也在化神巅峰之境，并且比这些化神的存在更为久远，所以能勉强逃脱。
崔望则抵挡那些化神的攻击。
谢仪忽然道：“崔望！背后。”
崔望扭头，一个化神悄无声息来到了他们的背后。
那黑袍的修士手中凝聚灵力，就要朝崔望的脑袋抓来。
崔望原本想躲，却注意到背后就是谢仪，若是他躲开，谢仪必死无疑，心思百转，可现实不过须臾之间。
崔望根本来不及反应，他首接调转身位，护在谢仪身前，打算废掉一只手臂去抵挡。
谢仪眸子紧缩。
噗嗤一声，是崔望唇角的鲜血喷洒到谢仪的脸上。
谢仪凝滞了一下，眼睁睁看着崔望的手臂被那化神修士强行拽掉扔了出去。
他的眼睛转动，落在崔望的脸上。
明明可以躲的，可是崔望却死死固执地护着他。
谢仪的表情一点一点消失，盯着那化神修士，眼底腾起无边的阴冷。
这一瞬间，系统都打了个寒颤。
只见谢仪面无表情，薄唇轻张。
“法天。”
“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