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才艺比拼”的惨败,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王氏母女摇摇欲坠的理智和伪装。林晚昭那惊艳西座的抻面、雕花、包点心的功夫,以及夫人们毫不掩饰的赞誉,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在她们最敏感的自尊心上。
苏婉儿回到内室就砸了妆台上所有的胭脂水粉,伏在锦被上哭得撕心裂肺:“娘!我不活了!我没脸见人了!那个下贱的厨娘……她凭什么!她凭什么抢走属于我的风头!那些夫人……她们都在笑话我!呜呜呜……”
王氏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在屋里焦躁地踱步,保养得宜的脸庞扭曲狰狞:“哭!哭有什么用!那小贱人一日不除,你我母女在这侯府就一日没有立足之地!她必须滚!必须死!”
“可是……可是表哥护着她!我们……我们斗不过……”苏婉儿抬起泪眼,充满绝望。
“斗不过?”王氏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怨毒的光芒,“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就不信,顾昭之能时时刻刻护着她!只要抓住机会……” 她猛地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对心腹丫鬟耳语了几句。丫鬟脸色微变,但还是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揽月轩异常“安静”。王氏每日除了去给老夫人请安(虽然老夫人对她不冷不热),便是闭门“礼佛”,苏婉儿也“病”得更重了,连房门都很少出。但这份安静,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小厨房这边,林晚昭并没有放松警惕。王氏母女越是安静,她越觉得反常。她叮嘱夏荷小桃,进出小心,注意门户,食材来源更要加倍仔细。同时,她也没闲着,继续研究她的新菜式。秋意渐浓,正是蟹肥膏黄的好时节,她正琢磨着如何将蟹的鲜美发挥到极致。
这日午后,林晚昭正带着夏荷处理刚送来的几篓活蹦乱跳的清水大闸蟹。墨砚的身影出现在小厨房门口,手里捧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紫檀木匣。
“小林姑娘。”墨砚的声音依旧平板无波。
“墨砚小哥。”林晚昭放下手中的蟹刷,擦了擦手。
墨砚将紫檀木匣递上:“侯爷吩咐,将此物交予你。”
林晚昭有些疑惑地接过匣子。匣子入手微沉,带着淡淡的木香。她打开匣盖,里面铺着柔软的明黄色锦缎,锦缎之上,静静躺着一套……厨刀?
但这绝非寻常的厨刀!
刀柄是温润细腻的象牙白,打磨得光滑圆润,握感极佳。刀刃部分寒光内敛,线条流畅优美,薄如蝉翼,却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锋锐感。一套共五把:砍骨刀宽厚沉稳,片刀轻薄锋利,桑刀(切菜刀)长短适中,雕刻刀小巧玲珑,还有一把形状奇特的去鳞刮皮刀。每一把刀的刀身靠近刀柄处,都刻着一个古朴的篆体“顾”字徽记。
“这是……”林晚昭有些不敢确定。
“侯爷前些日子得了一块天外陨铁,质地特异,坚逾精钢,韧而不脆。命京城最好的铸剑大师欧冶子后人,耗费半月,精心打制了这套厨刀。言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墨砚难得地解释了几句,“侯爷说,此刀赠予姑娘,望姑娘善用之。”
陨铁?铸剑大师?专门为她打造的厨刀?!
林晚昭抚摸着冰凉的刀身,感受着那完美的重心和锋锐的刃口,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份礼物,太重了!也太……特殊了!这己远超一个主子对厨娘的普通赏赐范畴!
“替我……谢侯爷厚赐!奴婢……定不负侯爷所望!”林晚昭压下心头的震动,郑重说道。
墨砚点点头,转身离去。
小厨房里,夏荷和小桃早己围了上来,看着匣子里那套寒光闪闪、精美得如同艺术品的刀具,眼睛瞪得溜圆,发出阵阵惊叹。
“天哪!好漂亮的刀!”
“看着就锋利!这得值多少钱啊?”
“侯爷对咱们小林姐……真是……真是……”小桃激动得语无伦次。
林晚昭拿起那把轻薄的片刀,对着光线看了看。刃口处泛着幽幽的蓝光,锐气逼人。她随手拿起一根葱,手腕轻轻一抖。
刷!
葱段应声而断,切口光滑如镜,甚至没有一丝纤维被拉扯出来!
“好刀!”林晚昭由衷赞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对于一个厨师来说,一套顶级的刀具,无异于武士得到了一把绝世好剑!
然而,这套价值连城、意义非凡的陨铁厨刀,却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炸弹,在侯府后院,尤其是揽月轩,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快地传到了揽月轩。
“什么?!陨铁打造的厨刀?还是铸剑大师亲手锻造?顾昭之他……他竟然把如此珍贵之物,赏给了一个厨娘?!”王氏听到心腹丫鬟的禀报,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太过震惊和愤怒,眼前一阵发黑,踉跄了一下,被丫鬟扶住。
她胸口剧烈起伏,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那块陨铁,她曾听顾昭之提过一句,说是稀世奇珍,有价无市!她当时还想着,如此宝物,昭之定会珍藏,或用于锻造神兵利器,再不济也会作为传家之宝!她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竟然拿去给一个低贱的厨娘打了一套切菜的刀?!
这己经不是偏心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是对她们母女最大的蔑视和践踏!林晚昭在她心中的威胁等级,瞬间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此女不除,后患无穷!
“啊——!”内室传来苏婉儿凄厉绝望的尖叫和瓷器碎裂的声响。显然,她也得到了消息。
“林晚昭!我苏婉儿与你……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