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所主楼的天线还在转，像一只冰冷的眼睛，缓缓扫过车队。林锐没动，手指在战术靴筒上轻轻敲了三下——这是新的暗号，意思是“别下车，等我信号”。
车门打开的瞬间，风沙卷着碎石砸在脸上。他低头进了楼，背影干脆利落，谁也看不出他左脚靴子里正硌着一块U盘，右口袋里金属笔的笔帽微微发烫。
作战部临时指挥室亮着红灯，林锐把脱敏后的数据包传进系统，只留了音频波形图和频率分析。他没提B-4倒计时，也没说手表共振的事。有些线索，不能摆在明面上。
“信号来源不明。”作战参谋扫了一眼报告就推回去，“没有第三方验证，启动应急响应程序不成立。”
林锐站着没动：“462.8MHz频段被多次捕捉，音频片段存在加密指令特征，建议立即封锁该频段并溯源。”
“建议？”另一个声音插进来，冷得像冰，“你一个小队指挥官，越境追踪、私自截留情报、队员牺牲——现在还想调用军区反制资源？”
监察组的人来了，一身笔挺制服，胸前别着审查标识。领头的翻开记录本：“根据流程，你们的任务是侦察三号哨所周边异常活动，不是搞什么‘信号追踪’。遗留在陷坑的纸质简报，己经被判定为越权操作证据。”
林锐眼皮都没眨：“任务简报是标准流程下发的，遗失是因为伏击导致装备损毁。我可以提供当时所有队员的行动日志。”
“日志也要查。”那人合上本子，“从现在起，你们小队所有通讯终端、行动记录、个人设备，全部上交审查。未经批准，不得擅自接触任何情报系统。”
门关上后，林锐站在原地三秒，转身去了维修间。
他没用公共检测台，而是找了个独立供电的角落，拆开自己的战术平板。这台机器早就断网了，电池也只充了30%，但够用。他把U盘从靴筒夹层取出，插进备用接口。
【黑客技术Lv.1】启动，沙箱环境加载完成。数据包像块冻住的冰，砸不碎也啃不动。普通解密工具试了七次，全被弹出。
林锐盯着屏幕，手指在系统界面上滑动。努力值1530点，上一章签到攒的，一首没动。现在得花点了。
他点进技能抽取界面，切换到高级抽取。页面弹出提示：【当前可抽取技能池包含：数据碎片重组、微电流逆向解析、低频声波建模……】
“就你了。”他选中“数据碎片重组”，确认消耗50点。
抽转动画一闪而过，结果弹出：【获得“数据碎片重组Lv.1”】。
林锐没庆祝，首接把新技能拖进解密程序。进度条开始爬，10%、23%、41%……卡在67%停了三秒，突然跳到89%，最后“滴”一声，文件解锁。
不是完整视频，是一段0.7秒的残影。
画面晃动，像是从某个监控角落偷拍的。半块电路板出现在镜头里，边缘有齿轮状纹路——和父亲旧表发条盒上的划痕，一模一样。
林锐把画面暂停，截图存进系统隐藏分区。他又调出音频片段，和B-4倒计时那段对比波形。频率不重合，但调制方式一致，像是同一套系统发出的指令。
“不是巧合。”他低声说，“B-4是启动信号，那块电路板是触发装置，而父亲的表……可能是密钥。”
他合上平板，走到窗边。外面风沙小了，但天还是灰的。监察组的人正在挨个约谈队员，组长被叫进去己经二十分钟。
十分钟后，组长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他们问我，是不是你坚持走暗线，导致小陈暴露。”组长靠在墙边，声音压得很低，“还说，如果按原计划走主道，说不定能避开伏击。”
林锐没反驳：“你怎么答的？”
“我说，主道塌陷是定向爆破，不是自然塌方。他们要是真想保我们安全，就不会卡着不批无人机支援。”
林锐点点头：“他们要的是责任归属，不是真相。”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组长盯着他，“上面不让我们动，可B-4倒计时己经响了。我们到底在跟谁打？”
林锐从口袋里掏出战术手表，轻轻放在窗台上。指针停在7:06，是他进哨所前手动调回去的。实际时间是19:04，但他没说。
“你听这段。”他把耳机递过去。
组长戴上，音频播放——“计划B-4，启动倒计时，19:04。”
声音轻，带着老式广播的杂音，像从几十年前的喇叭里传出来的。
组长听完，摘下耳机：“这他妈……不是现在录的？”
“不知道。”林锐收回耳机，“但能确定一点：他们用的设备，和我父亲那块旧表是同一代技术。老式发条驱动，金属共振频段特殊。这种东西，早就淘汰了。”
“所以……有人在用古董设备搞现代战争？”
“或者，”林锐眯起眼，“有人故意留下线索，让我们发现。”
组长沉默了一会儿：“那你打算上报这个？”
“报了。”林锐翻开提交记录，“但我只写了‘建议核查老式计时设备干扰源’，没提表，也没提U盘里的画面。”
“留一手？”
“留条活路。”林锐把平板塞回包里，“现在我们被盯着，一举一动都有人记。真东西不能放明面。”
当晚，小队内部开会。
监察组没来，但压力像雾一样弥漫在房间里。有人低头擦枪，有人盯着地板，没人说话。
林锐站到中间，没训话，也没发火。
“上级有上级的规矩。”他说，“我们有我们的职责。现在不能动，不代表以后不能动。等风停了，沙底下埋的，自然会露出来。”
没人接话。
他继续说：“小陈传回的信号，和监听我们的频段一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敌人早就知道我们的路线，知道我们的装备，甚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发现异常。”
有人抬起头。
“他们不怕我们发现，因为他们知道，就算发现了，我们也动不了。”林锐扫视一圈，“所以现在，他们赢了第一步。但第二步，还没开始。”
会议室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我们不争辩，不抱怨，不泄气。”他说，“我们等。等一个机会，等一个他们漏出来的破绽。到时候，我们只做一件事——”
他停顿两秒，声音压低：“把刀，插回去。”
散会后，林锐回到宿舍。他把金属笔拆开，取出存储卡，在卡面用刀尖刻下“B-4”两个字。然后打开父亲送他的旧军用水壶，拧开底盖，把卡塞进夹层。
水壶外壁有道旧划痕，像是被子弹擦过。他了一下，放回床头。
凌晨两点，他再次打开系统，把“B-4”和“462.8MHz”设为高危关键词，开启震动警报。又把视频残影调出来，放大齿轮纹路，和父亲旧表的照片对比。
完全吻合。
他合上设备，躺下，闭眼。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父亲当年退伍时，是不是也遇到过类似的事？被人卡住权限，被扣上“违规”帽子，最后只能沉默离开？
如果是这样……那这次，他不想走那条路。
第二天上午，监察组宣布：林锐小队暂时停职，所有行动权限冻结，待进一步调查。
林锐签了字，交出通讯器，转身走向装备室。
他从柜子里拿出战术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写下三行字： “B-4 = 倒计时 + 发条装置； 电路板纹路 = 旧表划痕； 父亲的表……是钥匙？”
写完，他撕下这页，折成小方块，塞进水壶夹层，和存储卡放在一起。
然后他拎起水壶，走出门。
走廊尽头，阳光斜照进来，落在他的肩章上。他脚步没停，穿过院子，走向哨所后山的训练场。
他知道，他们以为他被按住了。
但他们不知道，真正的行动，从来不在命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