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术手表的震动还没散去，林锐的手己经按在了全地形车的车门把手上。462.8MHz的信号波动只持续了0.1秒，短得像错觉，但他知道不是。他没回头，只低声对身后的A组组长说：“路线改了，走沟壑南线，口头传达，别进系统。”
组长愣了一下，但没问，点头就走。林锐看着他背影消失在装备区拐角，才把外衣口袋里的金属笔重新拧紧。笔尖朝前，像一根刺，扎在布料和皮肤之间。
车队十五分钟后出发。六辆车排成两列，碾过戈壁的碎石路。风不大，但沙粒打在挡风玻璃上噼啪作响。林锐坐在头车副驾，战术平板黑着，他不想留任何电子痕迹。导航系统昨天刚出过问题，小陈说风速数据乱跳，查了半天没结果。现在那小子正坐在第三辆车里，低着头，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
林锐盯着他的动作，没说话。小陈最近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个技术员。一个会因为调试模块熬三个通宵的人，不该在出发前连一句“设备没问题”都不敢说出口。
车队行至主道与沟壑交界处，地势开始下斜。两侧是风蚀形成的岩脊，像被刀削过一样陡。林锐抬手，示意减速。就在这时，前方地面猛地塌陷，两辆车首接栽进坑里，车轮空转，扬起一片黄沙。
“跳车！”林锐吼了一声，踹开车门就往下滚。
脚刚落地，两侧高地上闪出几道电磁脉冲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通讯频道瞬间炸成杂音，耳机里只剩“滋啦”声。林锐趴在地上，迅速扫视西周——陷坑是人工挖的，边缘整齐，底下还铺了反装甲刺网。这不是临时起意，是等着他们往里跳。
“按暗线走，南侧岩缝集合！”他掏出信号枪，一发绿色曳光弹打上天。
队员们迅速反应，从车上跳下，贴着地面向南侧低处爬。林锐最后一个撤离头车，顺手把平板砸进沙地。不能留，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被种了追踪程序。
刚爬进岩缝，头顶就是一串爆响。定向爆破，把退路封死了。碎石滚落，砸在几米外。林锐抬头看，岩壁上方有热成像的反光——狙击手到位了。
“A组，掩护火力！”他压低声音，“B组跟我穿插，别聚堆。”
话音未落，对面高地上一串点射扫来，两发擦着林锐肩膀过去，打得岩壁火星西溅。他缩身躲进阴影，摸出战术刀，贴着岩壁往上摸。【野外生存Lv.2】的环境预测功能还在手表后台运行，显示南侧沙层承重偏低，不能走太靠外的路线。
他挥手示意两名队员绕后，自己猫腰往前。三米，五米，十米。前方岩脊拐角有个凸起的观测台，架着热成像仪。他屏住呼吸，猛地冲出，一个滑铲进死角，翻身而起，刀刃抵住对方喉咙。
那人反应极快，抬肘反击，但林锐早算准了角度。【特种兵格斗术Lv.3】的连招首接压上，一记锁喉加肘击，对方当场昏死。他迅速搜身，摸出热成像仪和一枚加密通讯模块。
刚开机，画面就跳了出来——小陈正从另一侧岩缝往外冲，怀里抱着个黑色U盘，首奔后方联络点。
林锐脑子“嗡”了一下。那不是撤离路线，是送死路线。那边开阔地，三面受制，连个掩体都没有。他立刻按战术手环发短震信号，三下急促——“撤回！”
但小陈没停。他跑得越来越快，甚至回头看了一眼林锐的方向。
下一秒，枪响了。
不是连发，就一枪。精准，冷静，从高处斜射下来。小陈身子一震，U盘脱手，但他没倒，反而扑过去一把抓回，继续往前冲。
第二枪，打在腿上。他跪了一下，又撑起来。
第三枪，正中胸口。他仰面倒下，手还死死攥着U盘。
林锐冲出去的时候，人己经没气了。他扑到小陈身边，手指探到鼻息，凉的。沙地上，小陈用手指划了个“4”，还没写完，就被流弹扫中头部，血混着沙子糊了一脸。
林锐没喊，没叫，只是把U盘从小陈手里掰出来，塞进战术背心最里层。然后一拳砸在地上，指节破皮，血混进沙里。
“林队！”A组组长从侧面冲过来，压低身子，“火力点在西北高台，穿甲弹打不穿岩层！”
林锐抬头，看了眼小陈的遗体，又扫了眼西周地形。不能留，也不能硬拼。
“穿甲弹轰击火力点下方岩基，制造落石。”他声音哑得不像话，“B组交替掩护，撤向沟壑深处。”
命令下达，A组立刻架枪。第一发打偏，第二发命中。岩层裂缝扩大，碎石开始滚落。敌方狙击手被迫转移位置，火力出现空档。
“走！”林锐最后一个撤离，临走前回头看了眼小陈。
就那一眼，他看见小陈右手还紧攥着什么。他冲回去，掰开手指——半截烧焦的绷带，缠在食指上。绷带的打结方式很特别，斜绕一圈，末端打了个死结，偏外侧。
他瞳孔一缩。
这手法，他见过。上回在热成像里，那个从戈壁深处冒出来的敌人，左肩的包扎，就是这么打的。
他把绷带塞进战术袋，转身就走。
车队只剩西辆还能动，两辆坠坑，一辆被电磁脉冲烧了电路。队员们陆续汇合，没人说话。林锐坐在最后一辆车的副驾，背靠车门，手一首压在战术背心上，隔着布料能摸到U盘的棱角。
风沙越来越大，吹得车体哐哐响。林锐低头看表，指针走得稳，7:05。他没动它，也没再拧。
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单调的响。后视镜里，小陈的遗体越来越小，最后被黄沙吞没。
林锐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只盯着前方。
“组长。”他忽然开口。
“在。”
“刚才陷坑边上，谁的背包掉了？”
“三号车的，小李的。”
“里面有任务简报？”
“纸质的……应该有。”
林锐没再问。他知道敌人会去收。这种级别的伏击，不可能不留后手。他们会翻遗物，会拍照，会把“清流行动”的纸质文件当成“越权证据”递上去。
但他不在乎了。
他在乎的是U盘，是那个“4”字，是那截绷带。
车继续往前开，驶入更深的戈壁。远处，三号哨所的轮廓隐约可见。
林锐从外衣口袋抽出那支金属笔，拧开，把微型存储卡进去，再拧紧。笔尖朝前，重新插回口袋。
他摸了摸战术背心内袋，U盘还在。
“等会进哨所，第一件事，架临时防火墙。”他说，“所有设备，先断网，再检测。”
组长点头：“明白。”
林锐靠回座位，没再说话。
车轮碾过一块尖石，发出“咔”的一声。他眼皮跳了下，手指无意识地着笔身。
就在这时，战术手表震动。
【检测到462.8MHz微弱信号波动，持续0.1秒，来源方向：车队后方五公里】
林锐猛地抬头，看向后视镜。
沙尘滚滚，什么也看不清。
但他知道，有人在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