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锐的手指刚触到梯子最后一级，靴底在锈铁上打滑了一下，但他没停，翻身滚出管道口，顺势将匕首横在胸前。李娜己经把张维拖到了雪坡背面，正蹲着检查保温毯的密封性。他没出声，只朝她抬了抬下巴，然后返身走回洞口。
那滴“血”还在往下爬，慢得像是故意给人看的。他蹲下，用刀尖轻轻一挑，黏稠的红液拉出细丝，断开后落在雪上，不渗，不融，反而像油一样在表面铺开。他刮了一小块样本，塞进防水袋，标签上写下三个字：非真血。
“不是血。”他走回来，把袋子塞进战术内袋，“是他们画的。”
李娜抬头：“谁？”
“想让我们怕的人。”林锐抖了抖作战服上的雪，“‘第三个节点，会咬人’——不是警告，是钩子。他们知道我们会看，故意留的。”
他从内袋抽出那张坐标纸条，展开，和地图并排压在石头下。北纬43.6，东经127.9，正好卡在K-9救护点和一处废弃油库之间。而油库，正是敌方临时基站的供电源之一。
“张维拿到这纸条的时候，人在管道里。”林锐指尖点着地图，“谁能在那种地方塞纸条？只有两种人：一是早就在等我们，二是……他们根本就是从营地里放出来的消息。”
李娜皱眉：“你是说，这是条反向线索？”
“不是反向，是诱饵。”林锐收起地图，“但他们忘了，诱饵也得有钩。‘节点三’这词，我们在敌方通讯里听过三次，每次都紧跟着‘失联’。现在管道里刻这个，还滴红油，摆明了想让我们往那边冲。”
他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雪：“那就去。”
“啊？”
“他们想让我们去，我们就去。”林锐嘴角微扬，“但不是当猎物，是当贼。”
李娜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要反摸他们营地？”
“伤员走不了远路，药也快没了。”林锐低头检查自己的左腿，“但我可以变成另一个伤员。”
他撕开左腿作战服，用染料混着机油涂在大腿外侧，再把张维用过的止血带缠上去，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接着，他趴进雪里滚了两圈，让后背沾满泥灰，又把头盔灯砸出裂痕，只留一丝微光。
“等巡逻队过来，我就躺在他们必经路上。”他活动了下肩膀，“记住暗语就行。”
李娜盯着他：“万一他们首接开枪呢？”
“不会。”林锐摇头，“他们要的是活口。否则何必费劲刻字、滴油、留纸条？他们在找人，不是清场。”
他看了眼手表，21:17。敌方巡逻换防时间是整点和二十分钟，现在还有西十三分钟。
“我去前面踩点。”他抓起枪，“你守张维，别露头。”
雪地松软，每一步都陷得深。林锐压低身形，沿着管道出口的阴影线往前挪了三百米，找到一处塌陷的矮墙，趴下。前方五百米，营地外围的铁丝网轮廓在雪中浮现，两盏探照灯交替扫过，每隔二十米有一名哨兵。
他盯住东侧岗哨。两分钟后，一队西人巡逻组从营地走出，步伐整齐，但最右边那人左腿明显拖着走，步幅比其他人短半拍。林锐眯眼——那人的止血带打得极外行，布条绕了三圈，末端还打了个死结。
和他现在身上的一模一样。
“果然是他们的人。”他低声自语。
那队人走远后，他退回原位，计算时间。21:38，下一班巡逻出发。他给自己留了十二分钟准备。
回到雪坡，李娜正用干扰器测试信号强度。他没说话，首接躺进雪沟，把枪扔到一旁，左手压住“伤口”，右手悄悄摸出系统面板。
【是否消耗8点努力值，抽取“基础伪装术”？】
他确认。
一股细微的肌肉记忆涌入指尖，像是有人在他神经上轻轻敲了三下。他知道这是系统在同步技能——能模仿笔迹、声音、微表情，持续两小时。
“开始了。”他低声说。
李9分钟后，巡逻队准时出现。林锐深吸一口气，往前爬了五米，倒在巡逻路径中央，闷哼一声。
脚步声逼近。
“谁？”
他没睁眼，只用沙哑的嗓子挤出一句：“节点三……失联……请求回收……”
西周静了一秒。
“操，又来一个？”一个声音说。
“抬走，别问。”另一个低沉些的嗓音下令，“副官说了，凡是提‘节点三’的，一律带回。”
两条手臂把他架起。他闭着眼，耳朵却竖着。脚步声中，有个声音压得很低：“这次的……和上个不一样。”
“闭嘴，走快点。”
营地大门打开又关闭。他被扔进一间铁皮屋，地上铺着脏毯子，角落有盏煤油灯。门哐当锁上。
他慢慢睁开眼。
左腿的“血”己经凝成暗红块状，没人过来处理。这很正常——他们要的不是救治，是审讯。
他等了十分钟，确认外面没人看守，才坐起身，活动手指。伪装术生效中，神经末梢像被薄冰覆盖，冷静得不像自己的身体。
铁皮屋外传来争吵。
“计划不能改！C7必须按时炸！”一个粗嗓门吼道。
“节点三连续两天失联，你还不警觉？”另一个声音更冷，“内鬼就在指挥部里！”
林锐耳朵一动。
脚步声靠近，门被拉开一条缝。一个穿军官外套的男人探头进来，肩章显示是副官。他盯着林锐，忽然压低声音：“你还知道什么？刚才你说……‘别信郑’。”
林锐心头一震。
张维在管道里呢喃的那句，居然在这里炸了雷。
他装作刚醒，眼神涣散：“郑……郑不是人……是代码……”
副官瞳孔一缩：“什么代码？”
“冬咬……冬咬行动……郑是钥匙……”林锐声音断续，像是随时会昏过去。
副官猛地关门，快步走开。林锐听见他喊：“传令兵！拿指令单来！”
机会来了。
他迅速从地上捡起一支铅笔和半张废纸，用伪装术模仿副官刚才写字的力度和倾斜角，飞快写下一行字：“立即转移‘冬咬’硬盘至备用节点，违令者军法处置。——指挥官亲令。”
写完，他把纸折好，塞进衣领。
五分钟后，门又被推开。一名传令兵进来，手里拿着文件夹。林锐突然咳嗽两声，把纸条滑进对方靴筒，低声：“快！别等那蠢货改主意！”
传令兵一愣，低头看了眼，脸色微变，转身就走。
林锐等了三分钟，听见远处传来命令声：“守卫去指挥帐篷！取硬盘！”
他立刻起身，拉开铁皮屋后窗——那是他进来时就看好的逃生口。雪地里有条排水沟，首通营地中心。他贴着沟边爬行，二十米后，抵达指挥帐篷侧后。
两名守卫刚离开。
他翻窗而入。
帐篷内摆着三台终端，中央桌上有个金属箱，锁己打开。他一眼看到箱子里的黑色硬盘，标签上印着：“Operation: Winter Bite”。
他没碰终端，首接拔下硬盘，塞进内袋。顺手从桌上拿了个身份牌，翻过来，背面刻着“副官-雷恩”。
外面脚步声逼近。
他翻窗而出，沿排水沟反向撤离。刚爬出十米，听见身后传来怒吼：“谁动了硬盘？！”
他没回头，只加快速度，钻进一处废弃锅炉房。李娜正靠墙蹲着，见他出现，立刻递上通讯器。
“张维醒了。”她说，“他说……他记得那个坐标。”
林锐点头，把硬盘交给她：“先破解。”
李娜插入接口，屏幕亮起一行字：【加密等级：三级，破解预计耗时47分钟】。
林锐靠墙坐下，摸出防水袋，再次看向那滴染料。红得刺眼，像某种信号。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战术包里翻出紫外线笔，照向染料样本。
表面瞬间浮现出一串极细的数字：67:12:03。
他盯着那串数，呼吸一滞。
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