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褪，基地的晨雾却比往常更浓。林锐站在指挥所后方的临时审讯室门口，手里攥着一张证物袋，里面是一块老旧GPS信标的残片。金属边缘己经锈蚀，像是被时间啃过一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张远坐在铁椅上，双手铐在背后，脸色比昨晚多了几分疲惫，但眼神依旧倔强。他看到林锐进来，嘴角扯出一个冷笑：“你打算关我多久？”
“等你说完该说的。”林锐把证物袋放在桌上，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MK-IV型信标，2015年西部战区演习淘汰设备。你从哪儿搞来的？”
张远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你以为抓到我就完了？我只是个传话筒。”
林锐没说话，只是打开战术平板，调出了张远过去三个月的行动轨迹和通信记录。系统技能“心理博弈”己经分析出多个异常节点，其中最可疑的一次，是他在一次联合演练中与一名退役军官短暂接触。
“老李头，对吧？”林锐点开那段记录，“服役编号ZJ-09，十年前注销的政工部门代号。你们怎么搭上线的？”
张远的笑容消失了。
林锐继续翻动数据：“你们的资金往来、信号传输、甚至今晚那通电话……全都有迹可循。你以为你在演谍战剧，其实你只是颗棋子。”
张远终于开口，声音低哑：“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只知道有人要我们配合。任务失败没关系，只要能让你暴露就行。”
“让我暴露？”林锐眯起眼，“为什么是我？”
张远摇头：“这不是我能问的问题。”
林锐合上平板，站起身来：“你可以继续嘴硬，但我告诉你，这枚信标上的指纹己经被提取了。它最后出现在你手上，但最初的激活记录，是在ZJ-09的旧档案库里。”
张远瞳孔猛地一缩。
林锐看着他的反应，心里己经有了答案。他转身开门，对外面守着的纪律监察组成员点了点头：“把他转去隔离区，别让他再跟任何人接触。”
走出审讯室，林锐靠在墙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浮出水面，但这一步，至少撕开了一个口子。
军方的清洗行动比预想中更快。
不到六个小时，己经有五名涉事人员被控制，包括两名高级参谋和一位退役联络官。他们的手机、电脑、甚至私人保险箱都被查封，证据像雪崩一样不断涌现。
林锐作为关键情报提供者，也被邀请参与调查小组的决策会议。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投影幕布上滚动播放着从张远电脑恢复出来的加密文件。林锐调出那份假情报文件的访问记录，指着屏幕上的一串IP地址：“这是张远下载诱饵文件时留下的痕迹。追踪结果显示，这个IP属于一个废弃的后勤仓库。”
“里面有什么？”一名监察组负责人问道。
林锐笑了笑：“一个定时器和两台老式通讯终端。”
众人哗然。
“换句话说，他们知道我们在盯着他们。”林锐收起平板，“但他们还是选择接收这份假情报，说明他们背后的人急了。”
会议陷入短暂沉默。
最终，总指挥拍板：“封锁仓库，启动搜查令。另外——”他看向林锐，“我们需要更多像你这样的人。”
林锐点头，没说什么。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清理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但真正棘手的问题才刚刚浮现。
团队内部的信任裂痕，比想象中更深。
训练场上，原本默契十足的小队成员如今彼此防备，连最基础的协同动作都频频出错。有人开始私下议论谁可能是下一个“张远”，还有人提出申请调离原编组。
林锐看在眼里，没有立刻表态。
首到当天晚上，他召集所有人召开紧急作战讲评会。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乱。”他站在会议室中央，语气平静，“张远的事，我也很难受。但他不是敌人，他是被利用的。”
队员们沉默地听着。
“但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犯了错，就否定整个团队。”林锐扫视一圈，“敌人就在我们身边，他们不只靠武力，还靠怀疑和分裂来瓦解我们。”
“你怎么确定我们中间没人是第二个张远？”有人低声问。
林锐点头：“所以我决定做一件事。”
他拿出一叠纸条，分发给每个人：“写下你们最担心的那个人的名字，匿名。我会统一交给监察组核查，结果也会公开。”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你是认真的？”有人质疑。
“当然。”林锐笑了笑，“我不怕你们写我。如果你们真的觉得我是内鬼，那就让事实说话。”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湖心，激起层层涟漪。
第二天，所有纸条汇总到了林锐手中。
大部分都是无名氏，只有几张写着一些名字，但都不是关键人物。林锐将这些信息整理好，交给了监察组，并附上了自己的建议：清查所有涉事人员背景，重建信任机制。
当最后一份报告提交上去，林锐终于松了口气。
他知道，信任不会一夜之间重建，但至少，裂缝己经开始愈合。
夜深人静，林锐独自坐在宿舍楼顶，望着满天星斗。
他从衣兜里掏出那张唯一没有署名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你不怕我们也背叛吗？”
林锐轻轻着纸边，嘴角微微扬起。
他不怕。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忠诚，从来不是靠监视和怀疑维系的。
而是靠一次次并肩作战，靠一次次生死相托。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星星依旧挂在天幕上，像一群沉默的见证者。
风有点凉，但他一点都不冷。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风暴，己经过去了。
而现在，是时候重新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