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突如其来的大雨
墨具坊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七月之前要交付到府城的灵翼书箱被耽误了进度，大雨那几天不少工役们请了假给家中的田地排水，后来都加班加点地赶工，差点要跟不上订单的要求。
所幸卫默早有准备，在雨季来临前就储备了足够的原料。大雨一停，韩松就带着车队出发送货去了。留下的工役们则开始赶制另一批的墨具礼盒。
“兰娘，这批木料怎么样？”卫默走进仓库，关切地问道。
兰娘正带着工役检查被油布盖着的木料：“表面有些潮湿，但内里还好。”她掀开一角，仔细查看着，“按照您的新指示，我们得重新调整书箱的款式。”
“嗯，先把木料搬到作房去吧。”卫默点点头，“这次的改进很重要，一定要做好。”
工役们刚要动手搬运，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有小孩掉水里了！”
兰娘的心猛地一沉，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手中的墨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顾不得捡，踉踉跄跄地往外跑。
“是谁家的孩子？”她声音发颤地问道，脸色煞白。
“是夏风！”
这三个字如同一记闷雷，击得兰娘几乎站立不稳。她的脑子嗡嗡作响，耳边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原来是几个大孩子带着夏风去河边抓鱼，想趁着雨小的时候碰碰运气。谁知道一个浪头打来，就把最小的夏风卷进了河里。其余的大孩子们想救却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夏风被急流冲出十几米远。
“都怪我，都怪我没看好他。”剩下的孩子们吓得直哭，“我们想拉住他的，可是没抓住。”
幸好小旺财反应快，第一时间跑去墨具坊喊人。他一路跑一路喊，嗓子都喊哑了。
兰娘赶到河边时，看到儿子的头顶被水草缠住，在水中若隐若现。她顾不得自己不会水，就要往河里跳。
“兰娘！”郑氏和穆氏赶紧拦住她，“你这是要寻死吗！”
“放开我！那是我儿子！”兰娘挣扎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夏风！夏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毫不犹豫地跃入河中。
“是殷欢！”有人认出那是墨具坊新来的殷欢。
她腰上系着工坊里绑木料的绳子，另一头交给了岸上的卫默。湍急的河水立刻将她冲出七八米远，但她没有慌乱，而是顺着水流游到对岸，抓住水草稳住身形。
殷欢在浑浊的水中摸索，终于抓住了夏风的咯吱窝。她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水草中拽出来。水流不断冲击着她的身体，她的手臂已经开始发抖，但依然紧紧抱住夏风不放。
岸上的人合力拉动绳子，很快就把两人拽到岸边。忠实跳下去帮忙，先把夏风托上岸，再把已经精疲力竭的殷欢拉上来。
夏风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嘴唇发紫，毫无生气。
兰娘的哭声震天响。
“让开！都让开！”柳芸的声音传来。她和阿珑闻讯赶来，立刻挤进人群。
阿珑二话不说上前查看夏风的情况，先是探脉搏，再听心跳。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犹豫。
“还有救！”确定还有微弱的生命迹象后，阿珑立即行动起来。他先是撬开夏风的牙关，清理出堵在喉咙里的水草。然后将夏风放在膝盖上，一手托着颈部，一手在背上用力一推。
“哇”的一声，夏风猛吐出一大口水。
“夏风！”兰娘扑上前，紧紧抱住儿子。
阿珑继续施救：“别急，让他把水都吐出来。”他又按压了几次，直到夏风不再吐水。
夏风终于微弱地咳嗽起来，睁开了眼睛。
“谢天谢地！”围观的村民们都松了一口气。
柳芸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夏风：“快把孩子抱回去，得赶紧暖和暖和。”
兰娘一把抱住浑身湿透的夏风，泪水夺眶而出。孩子的小脸惨白，嘴唇发紫，浑身冰凉，她的心像被人狠狠攥住。
“娘......”夏风虚弱地喊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蝇。
兰娘紧紧搂住孩子，泪如雨下：“娘的心肝，可吓死娘了！”她颤抖的手抚过孩子的脸，又摸摸他的手脚，生怕漏掉哪里受了伤。
兰娘的婆婆闻讯赶来，看到这幕也红了眼眶：“快，快抱回家找大夫看看！”她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孙子，和兰娘一起往家里跑。
河边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柳芸站在原地，目送母子俩远去的背影。她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殷欢，对方浑身湿透，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得吓人。
“咳咳......”殷欢猛地咳出几口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柳芸眉头紧锁，脱下自己的短袖褙子盖在殷欢身上：“阿珑，你在这照看着。”
阿珑应声蹲下，担忧地看着殷欢：“姑娘，你还好吗？”
殷欢微微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方才跳入河中救人时，她完全是凭着本能行事。直到现在，那种窒息的感觉还萦绕在心头，让她不由自主地发抖。
墨具坊里乱成一团，工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郑氏和穆氏想到自家孩子，慌忙往家跑，半路才想起孩子们都去上学了。
那几个闯祸的半大小子被父母拖着去兰娘家道歉。一路上挨打挨骂，却也怨不得谁。玩闹过了头，差点闹出人命，这教训可不轻。
小旺财虽然也没能逃过一顿打，但因为他及时去喊了大人，柳芸替他说情，才免去后半场责罚。他站在一旁抹眼泪，平日里调皮的小脸此刻满是懊悔。
“带他回去喝点热汤，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柳芸对赵氏说，语气难得温和了几分。
赵氏瞪了儿子一眼，心里却也心疼。小旺财挨打时一声不吭，只是默默流泪，一副认错的可怜模样，让她这个当娘的看了都不忍心。
“要是掉进河里的是我们家这臭小子......”赵氏没说完，眼圈就红了。她拉着儿子的手，力道不自觉地加重。
卫默看着眼前的混乱，心里也是一阵后怕。他安顿好工役后，也跟着兰娘母子俩回去，想看看那孩子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