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学院里的霸凌
“最近是赵氏在帮忙梳头吗？”柳芸皱眉问道。
厨房里忙活的赵氏听见自己被提及，赶紧探出头来解释：“回夫人的话，这几天都是阿珑管事给四姑娘编的发髻。”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神色有些不安，“奴婢这些日子忙着准备早饭，实在抽不开身。”
柳芸的目光又重新落回阿珑身上。
阿珑接口道：“四娘早上出门的时候发髻都是整整齐齐的，回来就……我怀疑是不是她在学院受了欺负。”
“怎么不早说？”
阿珑抬起头，眼中闪过无奈：“四小姐不让说。她说...她说这些都是小事。”
柳芸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四娘什么时候学会瞒着她了？
“小孩子的世界很多时候并不像大人想象的那么简单。”阿珑叹了口气，目光飘向远处。
这句话重重地砸在柳芸心上。
她明白阿珑的言外之意。自己帮着卫姜这个县令行事，沈氏族人虽然不敢明着报复，但暗地里在书院给孩子们使绊子，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二郎正追着四娘跑，两人围着井台转圈。
“你发现了什么情况？”柳芸的声音有些发紧。
阿珑点点头：“前些日子发现四小姐的发带被人剪断了，还有人往她的书包里塞臭鸡蛋。”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愤怒，“那些孩子，仗着家里有些势力，就欺负人。”
柳芸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指节泛白。她是第一次当娘亲，很多事情都在摸索中前进。可是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连孩子们在书院受了委屈都不知道。
“夫人别太担心。”阿珑见她脸色不好，忙说道，“这些小事正好可以让他们长点记性，知道这世道的险恶。再说，四小姐也不是好欺负的，她都学会自己应对了。”
柳芸抿了抿唇。她明白阿珑的意思，孩子们总要学会面对这些，大人不可能永远护着他们。可是想到四娘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些，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不会插手。”柳芸淡淡道，“不过，是时候开个家议了。”
阿珑看着那个方向，心中暗暗为这几个孩子捏了一把汗。今晚大概能躲过这一劫，毕竟县令大人还在，柳芸总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家议”。
卫姜一行人直到天色将晚才从育苗室出来。他们在那里待了整整一天，研究柳芸家的水稻种植方法。距离近的村长们各自回村，远的则住进了韩木匠家开的客栈。
而卫姜却拦住了准备回家的大郎几个，跟着他们来到柳芸家。进门时，他的身上沾满了泥土，连鞋子都是湿漉漉的。
“大人，您先换身衣裳吧。”大郎很是贴心地取来一套韩宇的衣裳。
换上粗布衣衫的卫姜，看起来与普通农人无异。他熟门熟路地先去厨房看了看赵氏，又到后院探望小旺财。作为前任主人，他似乎很关心自己送过来的人在新家过得如何。
厨房里飘来阵阵香气，赵氏正在准备晚饭。锅里煮着香喷喷的米饭，灶台上炖着一锅鸡汤，还有几个小菜正待烹制。
“赵嫂，我来帮您。”四娘蹦蹦跳跳地跑进厨房。
赵氏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四小姐快出去玩吧，这里油烟大。”
四娘却不肯走，执意要帮忙。她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往锅里添柴火，动作虽然生疏，但很认真。
卫姜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笑着摇摇头。这个小丫头，跟她娘亲一样能干。
饭桌上，卫姜和孩子们有说有笑，完全没有官家的架子。他给每个孩子夹菜，还不忘询问他们在书院的情况。
四娘忍不住说道：“大人，您一点都不像官老爷呢。”
“哦？”卫姜笑着问，“那依你看，什么样才像官老爷？”
四娘站起身来，挺着小肚子，学着捋胡子的样子，迈着八字步走了几步：“肚子要胖胖的，还要摸着胡子，眼睛要看着天上，见了人就喊：大胆刁民，见到本官还不跪地！”
二郎和三郎被逗得哈哈大笑。可大人们的脸色却都不太好看。
卫姜叹了口气，强撑出笑容：“小四娘，这世上的好官可比坏官多得多。”
四娘连连点头：“我知道的，县令伯伯。我刚才演的是恶人，不是您这样的好官。”她说着，还不忘给卫姜夹了一筷子菜。
卫姜伸手摸了摸她精致的发髻，心想柳芸这样凶悍的性子，怎么养出这么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吃饱喝足，卫姜撑着下巴问：“四娘长大想嫁个怎样的相公啊？”
柳芸立刻咳嗽起来，眼神锐利地瞪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敢带坏我女儿试试？
卫姜赶紧改口：“四娘长大想干啥呢？”
“我要将所有欺负百姓的恶官都击倒！”四娘响亮地说，小脸上满是坚定。
卫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你要当巡按御史才行。”
“巡按御史是啥？”四娘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卫姜耐心解释道：“巡按御史是代天子巡视地方的官员，虽然品级不高，但权力很大，连二品、三品的大官都能弹劾。”
四娘听得入迷，一字一句地记在心里。她的小脸上写满了向往，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身穿官服，替天子巡视四方的样子。
夜深了，孩子们都去睡了。
柳芸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繁星。今天的事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卫姜走到她身边，轻声说：“孩子们都教养得很好，你不用太担心。”
柳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星空。过了许久，她才开口：“我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每个人都在学着做父母。”卫姜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其他村的里正们又来了。他们几次试探，想要讨要凉瓜种，但柳芸始终没露面。
最后还是韩大禄出面应对，婉言推脱待柳娘子与村中长辈商议过再做决定。这凉瓜和种稻不同，是能让村民们富起来的营生，他可不敢擅自做主。
眼看要不到凉瓜种，这话题再难继续，村长却在一边突然宣布说要辞去职务，这一下子就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卫姜在柳芸家一直待到天色完全黑下去后才离开。临走时，他特意叮嘱四娘：“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替天子巡视四方的好官。”
四娘重重地点头，目送卫姜离开。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