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有余辜!”
黑岩啐了一口。
烈风的目光却落在狼族尸体腰间挂着的一个东西上。
那是一个用某种黑色硬皮缝制的水囊,样式很粗糙,但水囊的一角,却用一种白色的颜料,画着一个扭曲的、狰狞的鳄鱼头图案。
烈风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寒。
他一把扯下那个水囊,举到众人面前。
“看这个标记!”
迅角凑近一看,倒吸一口冷气。
“鳄鱼头?狼族果然和沼泽的鳄鱼兽人勾结在一起了!”
烈风缓缓站起身,握着那个带着鳄鱼标记的水囊,目光看向那堆几乎完全堵死峡谷通道的巨大落石堆。
狼族的尸体证明了袭击者的身份,也证明了他们的凶残和肆无忌惮。
“清理道路!”
烈风的声音带着决断。
“犀牛族的兄弟!该你们显身手了!重山族长,麻烦你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碍事的石头给我清开!”
“石岩,带人警戒西周!迅角族长,让你的人盯死峡谷两侧上方!”
“好!”
重山大手一挥,身后那些敦实的犀牛族战士立刻迈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走上前。
他们不需要复杂的工具,粗壮的手臂就是最好的杠杆,宽厚坚实的肩膀就是最强的顶撞器。
“一、二、嘿哟!”
“再来!用力!”
沉闷的号子声在峡谷中响起。
巨大的石块在犀牛族战士恐怖的蛮力下,被一寸寸撬动、翻滚、推开。
碎石和尘土再次飞扬起来。
白榆站在稍远些的安全地带,心有余悸地看着那片狼藉。
他目光扫过地上那具狼族尸体,又看向烈风手中那个刺眼的鳄鱼头水囊。
狼族和鳄鱼兽人……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伏击?仅仅是为了劫掠?
还是……有更深的图谋?丰水之地的消息,难道己经传开了?
清理工作紧张地进行着。
突然,一阵尖锐的、带着哭腔的幼崽嘶鸣声穿透了嘈杂。
“阿姆!阿姆!”
是狮族队伍里一只年幼的雌狮幼崽。
她似乎被混乱吓坏了,竟挣脱了母亲的保护。
小小的身影在纷乱移动的大腿和滚落的碎石间惊慌失措地乱跑,眼看就要冲进最危险的区域。
“小花!”
她的母亲,一名雌狮兽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叫。
“小心!”
白榆几乎是本能地吼了出来。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峡谷右侧岩壁一处向内凹陷的、约莫半人高的浅洞。
“小花!右边!钻到那个石头缝里去!快!”
幼崽被清晰的指令震了一下,惊恐的大眼睛下意识看去,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
她呜咽着,一个翻滚险险避开小碎石,连滚带爬钻进了浅洞。
“呼……”
白榆和那雌狮母亲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但前方道路的清理遇到了大麻烦。
一块形状不规则、足有小房子般大小的巨岩卡在了通道最窄处。
上方还有摇摇欲坠的石头。
“不行!这块太大了!撬不动根!”
石岩满头大汗。
烈风扫视前方的石头,想要继续。
“等等!烈风!”
白榆的声音急切响起。
“看那块大石头卡住的位置,它重心不稳,是斜着卡住的,它右边悬空。”
他飞快指向巨岩下方右侧一个被泥土碎石半掩的凹坑。
“只要撬得它向右滚动一点点,让它重心偏移,它自己就会滚进这个坑里。旁边的路就能通过了!”
“有道理!”
黑岩眼睛一亮。
“杠杆!”
白榆语速飞快,“用长矛做支点,用藤蔓绑住石头,一起向右拉。”
烈风瞬间明了。
“黑岩!带人砍粗藤!石岩!选最结实长矛插进缝隙当支点!其他人准备拉藤蔓!快!”
命令一下,所有人立刻行动。
羚羊战士敏捷砍藤,狮族战士合力插入长矛形成坚固支点。
粗藤迅速缠上巨岩右侧凸棱。
“快!”
白榆紧张地盯着上方摇摇欲坠的石头。
“一、二、三——拉!!!”
烈风站在最前方,双手死死抓住藤蔓,全身肌肉贲张。
“嘿——哟!!!”
石岩、黑岩、重山族长、十几名最强壮的战士同时爆发。
巨岩发出沉闷摩擦声,极其缓慢地向右侧移动了一寸。
咔哒!
就是这一寸,重心偏移!
轰隆隆——!!!
那卡死的巨岩猛地向右一倾,带着无可阻挡的势头,轰然滚落进白榆指出的浅坑里。
烟尘弥漫,原本堵塞的位置旁边,赫然出现了一条虽然狭窄、布满碎石,但足以让兽人小心通过的缝隙。
“通了!”
“快!所有人!依次快速通过!不要挤!”
烈风立刻下令,第一个冲到缝隙口,守候警惕,催促队伍。
白榆看着队伍有序通过,紧绷的神经稍松,疲惫和后怕涌上。
他下意识抬手抹汗。
嘶——!
手臂外侧传来火辣刺痛,一道寸许长的浅擦痕渗出血珠。
“受伤了?”
烈风低沉紧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他己退到白榆身边,目光扫过那擦伤。
“啊?没事!就擦了一下……”
烈风己一把抓住他手腕,力道不小。
金色瞳孔盯着那划痕,眉头紧锁如临大敌。
他二话不说,从腰间兽皮囊掏出一小撮清苦气味的绿草叶,快速嚼烂,糊在白榆伤口上。
“嘶!”
清凉压过刺痛,粗鲁方式还是让白榆吸气。
“乱跑!”
烈风一边用兽皮边角料麻利裹上伤口,一边从牙缝挤出硬邦邦的两个字,带着后怕和怒意。
“再敢往前冲,腿打断!”
白榆被噎住,看着丑丑的包扎,心里莫名发暖又想笑。
“族长,都过来了!没有遗漏!”
石爪带着疲惫的轻松报告。
最后一名犀牛战士也挤过了缝隙。
……
峡谷中的混乱和快速通行,让许多兽人耗尽了随身携带的水囊。
但峡谷出口外是一片相对开阔的乱石坡,但放眼望去,只有一片被烈日烤得发白的枯黄,连点像样的绿色都少见。
干燥的风卷着沙尘打在脸上,生疼。
“水……阿姆,渴……”
一只小狮崽趴在雌性兽人怀里,声音又细又哑,小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
“族长,附近……好像没水源。”
石爪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目光扫过这片荒芜的乱石坡,满是焦虑。
“必须尽快找到水源!”
迅角族长忧心忡忡,羚羊族对水源的需求更为敏感。
重山族长也眉头紧锁,犀牛族战士虽然耐力惊人,但巨大的体型让他们消耗水量也更大。
烈风环顾西周,目光扫过每一寸土地和天空。
他也在焦急地寻找着水的踪迹。
白榆也渴得嗓子冒烟,但他强迫自己冷静。
他眯着眼,视线越过乱石坡,投向更远处那片稀疏的、半死不活的灌木丛。
突然,他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