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好像是山体滑坡?还是什么东西塌了?
他猛地想起,磐石巫医说过,他那个草棚靠近谷口,而谷口那边…好像有一处储存草料的窝棚?
他的草料!
啊呸,是部落的草料!
“草料!”
石爪脸色剧变,失声喊道。
草料是部落牲畜在旱季迁徙前最重要的储备.
一旦被毁或被淹,后果不堪设想。
“快!去谷口!”
石爪立刻对身边两个战士吼道,自己也抓起靠在箩筐边的石斧,拔腿就要追着族长的方向冲去。
白榆脑子里一片混乱。
肉干这边刚勉强稳住,虽然损失惨重,谷口又出事了。
他看着石爪他们冲进雨幕,看着地上那堆被兽皮勉强盖住、还在被雨水渗透的湿肉干,再看看谷口方向传来的混乱声响…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了上来。
他不能留在这里,他得去看看。
他的草棚虽然破,好歹是个窝。
而且…那声巨响太吓人了!
“等等我!”
白榆顾不上浑身湿透的狼狈和摔痛的筋骨,猛地从泥水里爬起来,也朝着谷口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而去。
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
通往谷口的小路在暴雨冲刷下变得泥泞不堪,白榆好几次差点滑倒,全靠意志力支撑着。
越靠近谷口,景象越触目惊心。
只见原本狭窄的谷口,此刻被大量从两侧陡峭山坡上冲刷下来的泥石流堵塞了小半。
浑浊的泥水裹挟着碎石、断木和大量被连根拔起的灌木,正从堵塞的豁口处汹涌地灌入谷内。
而谷内靠近岩壁的一侧,那个用粗木和厚实草顶搭建的、储存着大量干草的窝棚,此刻半边顶棚己经被冲垮。
汹涌的泥水正从豁口疯狂涌入,迅速吞噬着里面金黄色的干草堆。
几个强壮的狮族战士正冒着被泥流冲走的危险,拼命地用身体和简陋的工具,比如石斧、木棍,试图堵住涌入的泥水。
或用箩筐抢救尚未浸透的草料,但在狂暴的自然力量面前,显得杯水车薪。
“快!堵住那边!”
“草!草被冲走了!”
“小心头顶!还有石头在掉!”
场面混乱而危急。
烈风高大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针般矗立在泥水最汹涌的豁口边缘。
他巨大的狮爪蕴含着恐怖的力量,每一次挥动,都将一块块冲下来的、磨盘大小的岩石狠狠推开或击碎。
为其他试图堵漏的战士争取空间。
“族长!这边顶不住了!”
一个战士半个身子陷在泥浆里,拼命扒着即将被冲垮的木桩,嘶声喊道。
泥水正从他身边疯狂涌入,冲垮了刚刚堆起的一点障碍。
烈风闻声,熔金色的眼眸扫过,正要强行冲过去救援。
“不能硬堵!”
一个带着急促喘息、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白榆!
他终于踉跄着冲到了现场,浑身泥水,狼狈不堪,但那双蓝色的眼睛在雨幕中却亮得惊人。
他指着那从豁口灌入、又因堵塞而西处漫溢的浑浊泥流,对着烈风大喊。
“水太大了!硬堵只会让压力更大!”
“冲垮更多地方!得给它找条路出去!”
烈风动作猛地一顿。
熔金色的目光瞬间锁定在白榆身上。
那眼神带着审视、带着疑问,还有一丝被冒犯的锐利。
一个外来者,在这种危急时刻指手画脚?
白榆被那目光看得心脏狂跳,但他豁出去了。
他指着窝棚后方、靠近岩壁底部、地势更低洼但相对空旷的一片区域,语速飞快地吼道。
“挖渠!在那里挖一条引水渠!把水引开!”
“分流!减轻主水道的压力!窝棚这边才能保住!”
分流?引水渠?
这个陌生的词汇让在场的狮族战士都愣了一下。
烈风的目光在白榆急切而笃定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扫向他所指的那片低洼地。
那片区域远离窝棚和岩壁主体,只有一些乱石和稀疏的灌木。
熔金色的眼眸中,锐利被一种快速的权衡所取代。
作为顶尖的猎手和部落领袖,他对地形和力量流向有着本能的首觉。
白榆提出的方案,瞬间在他脑海中勾勒出清晰的图景,堵不如疏。
“照他说的做!”
烈风当机立断,浑厚的声音响起,盖过了风雨声。
他巨大的狮爪猛地指向白榆所指的低洼区域。
“所有人!目标那边!挖渠!引水!快!”
族长的命令就是最高指令,原本有些茫然的战士们瞬间找到了方向。
“挖渠!引水!”
“快!拿工具!”
石爪和几个战士立刻丢下堵漏的木桩,从窝棚旁边抓起备用的石镐和石铲,吼叫着冲向那片低洼地。
烈风也暂时放弃了击打岩石,巨大的狮爪首接插入泥泞的地面,如同最强大的挖掘机,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大片的泥土和碎石。
白榆看到自己的建议被采纳,精神大振。
他也顾不上许多,也加入了挖掘的队伍。
“斜着挖!往低处引!”
白榆一边费力地用爪子刨着泥泞的地面,一边大声指挥着方向。
“这边!坡度再大点!让水流自己冲下去!
暴雨如注,泥浆飞溅,所有人都成了泥猴。
但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族长的身先士卒,效率瞬间提升。
一条简陋却方向明确的沟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泥泞中延伸。
石镐和石铲与泥土、碎石碰撞,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混合着暴雨的哗啦声和战士们粗重的喘息。
白榆奋力挥动着爪子,能多弄一些就一些,泥水溅得他满头满脸。
但他咬着牙,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专注和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这边!再深一点!”
他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对着旁边奋力挖掘的石爪喊道。
“水流冲下来会带走松软的泥土,把沟冲宽!”
“我们只要保证方向和大致的深度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