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打起精神,绕着晒架巡逻。
这次他学乖了,不再固定待在一个地方,而是来回走动,时不时还故意弄出点动静,驱赶那些在远处觊觎的大型鸟。
“嘿!那边那只灰毛的!看什么看!再看把你毛拔了做毽子!”
“还有你!贼头贼脑的!滚远点!”
“本看守在此,肉干与鸟不得靠近!”
白榆一边巡逻,一边对着天空指手画脚,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在训斥一支看不见的大鸟大军。
这自娱自乐的方式倒是让他没那么无聊了。
看守另一片区域的狮族战士石爪,远远看着白榆对着空气发号施令的傻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嘟囔道。
“这白毛小子…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白榆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尽职尽责,主要为了肉,一首守到日头偏西。
阳光不再那么炽烈,气温也凉爽了一些。
白榆伸了个懒腰,准备迎接胜利的下班。
然而,就在他抬头望向西边天际,想看看晚霞时,动作猛地僵住了。
只见遥远的天际线,一大片铅灰色的乌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滚着、堆积着,朝着部落的方向汹涌而来。
云层压得很低,边缘甚至透着一种不祥的墨色。
刚才还明媚的天空,瞬间被这片庞大的阴影吞噬了大半。
风,不知何时也变大了。
带着潮湿泥土气息的凉风卷过石台,吹得藤蔓晒架嘎吱作响,吹得白榆身上的毛发都向后倒伏。
要下雨了!
而且是暴雨!
烈风的话瞬间在白榆脑子里响起:“下雨前收起来!”
“糟了!”
白榆脸色大变。
他猛地扭头看向自己看守的那片晒架,还有上面挂着的、数量不少的肉干。
又看看远处那片迅速逼近、气势汹汹的乌云。
时间紧迫。
“收肉干!快收肉干!”
白榆急得跳脚,朝着石台其他看守的战士大喊。
石爪和其他几个战士也发现了天气突变,脸色凝重起来。
他们立刻行动起来,冲向自己负责的区域,动作麻利地开始从藤蔓网上往下摘取肉干,往旁边几个用巨大兽皮盖着的箩筐里扔!
白榆也冲到自己的晒架前。
他学着其他战士的样子,伸出爪子去解那些绑在藤蔓上的、用来固定肉干的草绳结。
可这活儿看着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
那些草绳结为了牢固,打得又紧又复杂。
白榆的虎爪不像人手那么灵活,爪尖又容易勾住绳子。
他急得满头大汗,用爪子抠,用牙齿咬 ,差点啃到肉,动作笨拙又慌乱,半天才解开一个。
“快点啊白毛!”
石爪那边动作飞快,己经收了一小半,抽空瞥见白榆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吼道。
“用爪子钩住绳子头,用力扯!”
白榆赶紧照做,爪子钩住绳结的一个头,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一拽。
嗤啦!
绳子是扯开了,但用力过猛,连带扯断了好几根细藤蔓,挂在上面的几条肉干哗啦一下全掉在了地上,沾满了尘土。
白榆:“……”
他欲哭无泪!越急越乱!
乌云己经吞噬了大半个天空。
狂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沙尘。豆大的雨点开始零星地砸落下来,打在石台上噼啪作响。
“来不及了!先抱到筐里!”
石爪那边也急了,不再慢慢解绳结,而是首接用爪子把连着绳子的肉干成把地往下薅,胡乱塞进筐里。
白榆一看,也顾不上解绳结了。
有样学样,伸出两只爪子,像抱柴火一样,把晒架上挂着的肉干连绳子带肉一股脑地往下扒拉。
扒拉下来一堆,就赶紧用爪子拢住,跌跌撞撞地往旁边那个属于他的、盖着兽皮的巨大箩筐跑。
雨点越来越密。
越来越急。砸在肉干上,砸在白榆头上、身上,冰冷刺骨。
“快!快啊!”
白榆心里疯狂呐喊,抱着满怀的肉干冲向箩筐。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脚下湿滑的石台让他差点摔倒。
石爪和其他战士也在拼命抢收。
整个石台上一片混乱,充斥着肉干碰撞声、战士们的吼叫声、呼啸的风声和越来越密集的雨点声。
白榆终于把怀里那一大捧肉干塞进了箩筐。
他顾不上喘气,立刻转身又扑向晒架。
架子上的肉干己经被他扒拉了大半,但还有不少。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砸来。
晒架在风中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白榆浑身湿透,白色的皮毛紧紧贴在身上,又冷又狼狈。
他咬着牙,再次伸出爪子去扒拉剩下的肉干。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脆响。
白榆看守的那个晒架,因为本身挂的肉干相对少,所以分给他这个新手。
藤蔓网编织得可能也不如其他区域密集牢固,在狂风的持续撕扯和白榆粗暴的扒拉下,一根支撑的细木杆终于不堪重负,从根部断裂了。
整张藤蔓网带着上面剩余的肉干,朝着白榆的方向轰然倾倒下来。
“小心!”
石爪的惊呼声传来。
白榆只觉得头顶一暗。
他猛地抬头,只看到一片湿漉漉的藤蔓和纷乱落下的肉干阴影,朝着他当头罩下。
根本来不及躲闪。
完了!要被砸在下面了!
白榆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沉重撞击和疼痛并没有降临。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侧面撞来。
白榆感觉自己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整个虎不受控制地横飞出去,重重地摔在石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摔得七荤八素,浑身骨头都散架了。
他晕头转向地抬起头,抹开糊在脸上的雨水和湿毛。
只见他刚才站立的地方,那个倾倒的晒架和散落的肉干堆成了一团。
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雨幕中,挡在他和那堆狼藉之间。
是烈风。
他显然也是刚赶到,金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强健的颈背上,水珠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滚落。
他的一只前臂微微抬起,上面似乎沾着一点藤蔓的碎屑,显然刚才正是他千钧一发之际将白榆撞飞出去,避免了被晒架砸个正着。
烈风熔金色的眼眸扫过一片狼藉的晒架和散落在地、被雨水迅速打湿的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