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ICU 里的时间好难熬啊。
手术的消耗和麻药的反应让他感到极度的疲惫，喉咙因插管有种干涩的灼痛感。整个肩部以下的身体几乎毫无知觉，只有颈肩部伤口的疼痛提醒着他：
自己还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医护人员帮他翻身时，身体的痉挛牵扯着手术伤口，让他一阵恶心、头痛。他想让那些人轻一点，可自己说不出话，也动不了。
他能做的，只是在颈托的束缚下，盯着监护仪跳动的数字，忍受着身体的陌生感与灼痛感。在漫长的等待中，期待着神经开始苏醒的微弱信号。
如果能睡一会儿，那该多好啊！起码能暂时脱离这具身体伤口的灼痛。何况梦境里还经常有他的小丸子甜甜的笑脸。
可他越是焦虑，就越是睡不着，整个太阳穴突突地疼。眼睛的余光能感受到医护人员在帮他清理下身的污秽，可自己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种身体的陌生感，让他一阵阵恐慌得厉害。
会不会是手术己经失败了？肖沐白在骗自己？否则自己怎么对整个身体一点知觉也没有？
想到这里，他的心跳因恐慌一阵加速，监测仪随之发出刺耳的鸣叫声。医生和护士们慌乱地围到他的病床前，急切地询问他：
“顾先生，你是难受吗？难受的话就眨下眼睛。”
顾淮川表达不出自己的疑问，只是呆呆地睁着双眼，默默地流泪，机器的蜂鸣声越发刺耳，窒息感也越来越重。
随着医生手忙脚乱地又给他体内注入药物，他在昏昏沉沉中，大脑再次陷入一片空白。
终于等到了出 ICU 的通知。呼吸机总算被撤走，紧接着大大的面罩又被扣在了脸上。他尝试了一下，自己还是发不出声音。
好渴啊！喉间的灼烧痛感伴着饥渴，让他禁不住吞咽了一下。随着喉结滚动，痛得他皱紧了眉头，甚至能感觉到冷汗顺着额头蜿蜒而下，有些痒痒的。
他努力眨了眨眼睛，想用肩头蹭掉汗水，可头部被颈托卡得死死的，一点也动不了。眼角的痒意越来越浓，他紧咬着下唇，心底一片悲凉：
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会让今生的他承受如此重的惩罚？
病床被缓缓推出 ICU，肖沐白和陈浩然急切地围了上来：
“顾总，您感觉怎么样？”
顾淮川把求助的目光望向陈浩然。陈浩然望着他满头的冷汗，心疼地抽出纸巾帮他擦拭。
顾淮川的心底一阵惊喜：
还是他的陈助理了解自己，真应该再多给他加一点工资。
没了那难耐的痒意，他也无力去回应众人，又重新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
这一觉是顾淮川手术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次。再次醒来时，人也比原来精神了不少。
眼睛的余光里能感受到陈浩然就在身边，他的嗓子又干又渴，像被火烤过一样，灼痛得厉害。他想让陈浩然给自己点水喝，尝试了一下，却还是发不出声音。
无奈之下，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陈浩然的方向，希望他能尽早发现自己的求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内心焦灼得厉害：
快看我，快看我！我都快渴死了！
你他妈在玩手机吗？快看看你老板！
也不知道在心底把陈浩然咒骂了多少遍，那个傻子才探过头来看向他。顾淮川看向他的眼睛里皱着眉，满是不满。
陈浩然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惊喜：
“顾总，您醒了是吗？”
废话，我不醒能睁着眼睛？
顾淮川眨了眨眼，用目光向旁边示意了一下。
陈浩然不解地问：“顾总，您想说什么？”
顾淮川忙用嘴做出“水”的口型。陈浩然愣怔了几秒，再次询问：
“您想喝水？” 顾淮川这才舒展了眉头，眨了眨眼。
陈浩然惊喜地站起身：
“顾总，您等一下，我马上去给您拿水。”
顾淮川在心底默念：
快一点，快一点！把我渴死，你就没工资拿了！
陈浩然轻轻取下他的面罩，把一根吸管塞进他嘴里。
顾淮川贪婪地吸了一口，满嘴温热的感觉真好，可吞咽时的刺痛感又让他皱紧了眉头。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让温水流进喉咙，那种干涩的刺痛感渐渐缓和了许多。
看着顾淮川的眉头渐渐舒展，陈浩然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
顾淮川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温开水真好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