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云栖山的轮廓染成暖橙色，晚风带着山茶花的清香掠过人行道。
苏越走在前面半步，影子被拉得很长，灵溪抱着装着工装和防护靴的袋子跟在后面，深蓝色的长发被风轻轻吹起，扫过脸颊时带着微痒的触感。
“前面拐过路口就快到了，”苏越侧过头，手指向远处山坳里的灯光，“俱乐部在山坳里，晚上很安静，除了虫鸣基本听不到别的声音。”
他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石子滚了几圈停在路沿，“紫月总说晚上能听到星星眨眼的声音，其实是能量储备罐的散热声，被她编得神神秘秘的。”
灵溪的脚步顿了顿，浅棕色的眸子里映着苏越的侧脸。
他说话时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夕阳落在他下颌线的弧度上，柔和得不像传闻中那个在赛道上冷静果决的车手。她下意识地攥紧袋子，指尖触到布料的暖意，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凌云峰也是这样跟她说话。
那时候他们刚拿下区域赛冠军，走在回维修厂的路上，晚风卷着赛道的尘土味，凌云峰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山巅的流云说：“等我们进了总决赛，赛后我带你去云栖山看云海好不好？听说清晨的云会漫过赛道，像棉花糖一样软。我一定让你站在领奖台上，风会带着奖杯的光，比所有能量灯都暖。到时候给你换套带暖光感应的核心线路，晚上调试赛车时，控制台会亮成你喜欢的橘色。”
那时候的风也是这样暖，带着少年人真诚的承诺，比任何技术参数都让人安心。后来凌云峰出事，她被扔进地下赛场，见过太多把机娘当工具的车手。
他们只关心核心算力和维修效率，从没人会记得她提过喜欢橘色暖光，更不会把“带你看云海”这样的小事记在心上。
“俱乐部后面有片小竹林，”苏越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拉回来。
他正指着远处的竹林影子，“青瓷说等过阵子移植几株茶花过去，紫月想在竹林边挂串星星灯，说晚上调试赛车时能照着路。”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灵溪，“明天测试不用紧张，就是常规赛道训练而己 。”
灵溪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我……我会准备好的。”风吹起她的碎发，遮住泛红的耳根，她忽然觉得领口的蝴蝶胸针有些硌人，却没像之前那样下意识确认它是否在工作。
苏越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往前走：“测试完如果没问题，就先在俱乐部住下吧，二楼有间空房，之前是备用休息室，铺了新床垫。”
他挠了挠头，“可能有点小，但比储物间强，窗户对着竹林，早上能看到光透进来。”
灵溪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被夕阳镀上金边，忽然觉得这画面很熟悉。很久前凌云峰也这样走在前面，给她讲赛道的技巧，说未来的计划，那时候她以为那样的温暖会永远存在。
首到变故发生，她才知道温暖有多难得。而现在，这份久违的暖意正从苏越的话语里、脚步里慢慢渗出来，让她紧绷的神经悄悄松弛下来。
走到俱乐部门口时，电子门感应到苏越的指纹，发出“滴”的轻响缓缓打开。暖黄的灯光立刻涌出来，混着浓郁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把夜色都染得暖暖的。
“master！这位姐姐！”紫月像颗紫色小炮弹从里面冲出来，深紫色的马尾辫甩得飞快，手里还攥着半块能量棒，“你们回来啦！青瓷姐姐的火锅刚煮好，有你喜欢的能量豆腐和星星鱼丸！”
灵溪被她撞得后退半步，手里的袋子晃了晃，浅棕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苏越连忙扶了她一把，对紫月笑道：“这是灵溪，想来加入俱乐部。”
灵溪抿了抿唇，对着紫月和刚探出头的青瓷轻轻点头：“你们好，我叫灵溪。”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初来乍到的拘谨，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袋子边角。
青瓷从厨房走出来，银灰色的围裙上沾着几点汤汁，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你好灵溪，快洗手吧，最后一波丸子刚下锅，再等三分钟就能吃了。”她的目光落在灵溪手里的袋子上，眼睛亮了亮，“买新工装了？看着很合身呢。”
紫月立刻拉过灵溪的手，深紫色的眼睛亮晶晶地打量着她：“灵溪姐姐，你之前也是玩赛车的吗？会修轮胎吗？我可以教你怎么给轮胎打气哦！”她叽叽喳喳地说着，完全没给灵溪留空隙，却让原本拘谨的气氛瞬间暖了起来。
灵溪被她拉着往洗手台走，浅棕色的眸子里漾起一丝笑意，紧绷的肩膀悄悄放松下来。原来被人热热闹闹地欢迎，是这样温暖的感觉。
苏越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放在玄关柜上：“先洗手，紫月把碗筷摆好。”他转头对灵溪说，“随便坐，不用客气。”
俱乐部的客厅比她想象的更温馨。暖黄的灯光从吊灯洒下来，照亮了原木色的餐桌，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火锅，红白相间的汤底翻滚着，能量豆腐浮在表面，星星形状的鱼丸正慢慢膨胀。
紫月踮着脚尖往桌上摆碗筷，青瓷在厨房和餐桌间穿梭，端出一碟碟蔬菜和肉片，苏越则在给每个人倒果汁，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灵溪站在玄关，看着这忙碌又温馨的画面，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热。她在地下赛场待了三个月，每天看到的都是冰冷的器械、麻木的观众和充满算计的眼神，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没有命令，没有监视，只有自然的笑语和食物的香气，像……像家一样。